她沉默了几秒,咬了口手里的三明治,低着头淡淡的说:“我没工资。”
林哲好像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不是吧,真的假的,那你还跟着他干?”
她应了声:“我的协议和他们的不一样,只拿任务提成。”
“为什么?”林哲皱眉问。当初看资料她确实不在编制里,自己还好奇了好一阵。
身为周骐的心腹,侦查局的王牌,居然在正式档案里查无此人。虽然之前也有人为了掩人耳目这么做过,但那一般都是暗棋,能少出现就少出现,她又不是。她执行过的任务数不胜数,知道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没有为什么,这是我们的约定。”她面无表情的吃掉手里的三明治,好像和嚼木头没什么区别,“还有饭钱,算好了告诉我。”
林哲见状也不再追问,想了想说道:“签那份协议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也不至于真算这么清。”
“未来防止你秋后算账,还是现在把账算了吧。”
“我是那种秋后算账……算了,我好像也是。回头我让赵叔算了把账单给你。”他拍了拍手,起身说:“吃好了没有,我送你过去,正好顺路。”
她本来下意识的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好像是城中心,那个地方在郊外,自己走过去确实不太现实。
侦查局的总部设立在郊区,严格的靠指纹虹膜双重打卡进出,外来人员除非有特批的手令,否则一律按擅闯者直接击毙处理。
这里掌握了不少资料数据,有的是能见光的,有的是见不得人的。
本来这个地方之前管理的没有这么严格,有些东西彼此心知肚明,悄悄要个情报改个数据,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
直到一个叫周骐的人接管了侦查局,对内严抓对外严打,将这地方改成了个铁皮桶,别说瞒天过海,就是一丁点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谓是内外都叫苦不迭。
迟默穿过一道道红外线监测的走廊,来到最深处。这里倒是和自己走之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她敲了三下门,里面的人喊了声进来。他能从监控里看见来访的人。
这间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约,除了一张桌和两个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回来了?”他微笑着说,像是刚分别不久的样子。
她双手交上一份报告,然后站在原地等待吩咐。周骐看都没看一眼,将它压在手边,微笑着看着她:“听说你结婚了,恭喜。”
“只是一份合约罢了。”她淡漠的说。
“一份所有人都知道的合约。”周骐微笑着补充道,“我真没想到,你会在这么一份合约书上签字。你就没想过他的动机吗?”
“不签字我出的来吗?”
“或许再耐心等几天,我就能把你救出来了。”他漫不经心的说。
迟默突然双手拍在桌子上,俯视着他,一字一字的说:“就是您亲手把我送进去的,您现在和我说我应该再等等?”
“与其说,是我把你送进去的,不如你先好好反思反思,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怀疑你。”他向后倚在靠背上,双手交叉看着她的眼睛。
“就因为我活着回来了。”她沉声说。就因为其他人都死了,而她还活着,就理所应当的被怀疑?
“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难道我就活该死在外面吗?”
周骐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到信息一栏,扔到桌子上:“自己看看。”
幽白的屏幕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已找到白鸽,是否捕获?发件人——陈茂和。
她愣了下,周骐收起手机,悠悠的说:“半年前,我收到消息之后,就再也没联系上他。而你是怎么和我们说的?隐藏任务失败,没找到白鸽。计划暴露,申请返航,请求支援。”
他的眼睛里倒影出迟默的身影:“所以,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她出神的看着手机,直到周骐收了起来。陈茂和,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好像个文职人员一样,一直躲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个人。已找到白鸽,是否捕获……
她吸了一口气:“没记错的话,我才是这次任务的联络人。”
“对,没错。所以在你我联络无误的情况下,你的组员越过你这个队长,单独给我发来与你所说相反的消息,你觉得我会怎么想?”周骐沉声问,“而且,他们现在,都死无对证。”
她一时语塞,沉默良久,说道:“我确实没找到白鸽,也没得到任何相关线索,我也没有让他发这条消息。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知情。”
“不知情?这是一个队长该说的话吗?”
“我承认我有失误的地方,但并不能就此说明我有所隐瞒。也有可能是他想独吞功劳,故意瞒着我和您联系。”
“是吗。”周骐不可置否,上下审视着她,“先姑且认为你说的是实话吧,但你要记住,你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洗清。你也最好不要期盼着有什么人能帮你,任何时候,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
“我知道了。”她淡淡的答道。
“是休息几天,还是直接回来?”
“直接回来。”
“行。”周骐拉开抽屉,从里面扔了串钥匙给她,“你的房间还和之前一样,没人动过。”
她拿过钥匙,没急着走,犹豫了下,问道:“您对林哲这个人了解多少?”
周骐有些意外的笑了笑:“没想到你也有八卦的一天。这就动心了?”
“不,只是他对我了若指掌,我对他一无所知,不利于我进行合理风险规避。”
“我和他,确实有过几面之缘,也有过几次合作。怎么说呢,是个很矛盾的人。他一方面在哪里都能如鱼得水,一方面又心狠手辣,做起事来毫不留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有野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往上爬的机会。这么多年来,凡是下达给他的任务,还从来没有失败过,甚至连失误都很少。但他在某些方面,又是很有责任感的一个人,无论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他的下属造成的失误,他都会担起来,不会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