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盯着眼前的这个家伙。
这明明是神怒Ⅲ型的甲胄,但性能强度完全不是那个层次,他单拼性能拼不过对方。
埃斯特万不再留手,扣起盾牌从背后的武器架上再拔下一柄长剑。杰伊也收起长矛,同样拔出一柄长剑。
埃斯特万眯起眼睛。
两人都换成了双手持剑,双方这是都打定主意要抢攻。这可就是要比拼双方的硬实力了。他也是部队的王牌,气势自然不会弱于对方。
杰伊先半拍发起进攻,双剑扫了过来。埃斯特万也应对迅速,双剑交叉格挡。蒸汽核心全力运转,大股的蒸汽释放,时不时喷出没有燃烧完全的火焰。他狠狠将对方的剑摁了下去,马上近身靠近,一剑斜劈下来,目标直奔对方受损的右肩甲。
杰伊连忙后退,但肩甲板还是被削开了,浓烈的蒸汽从受损的管道里喷出,右手的钢爪顿时失去了控制,长剑掉在了地上。
埃斯特万占尽上风依旧凶狠地再度发起进攻。战场只有你死我活,留手等于自杀,埃斯特万才不会给对方一点机会。杰伊单手显然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埃斯特万周围突然受到连连轰炸,他不得不减缓攻势,躲避着炮火。
杰伊也在炮击范围之内,虽然没有被直接命中,但也同样被轰个人仰马翻。他歇斯底里地喊着:“巴克斯特!”
能指挥得动炮手的只有巴克斯特。他竟然不顾同僚的死活直接下令开炮。要别人为他之前的指挥失误买单。虽然说指挥官失职的后果一般最直接的受害对象都是士兵,但这种向队友开炮来掩饰失职,那就是无耻的行为。
巴克斯特没有听见杰伊的叫骂。他脑袋里只有一件事:保住炮阵。炮阵在,对方的主力就进不来。有机动部队阻拦着对方的机动部队,炮火命中的概率大大提升了。只有尽可能打掉敌方的机动部队,炮阵的威胁才能化解。他将不惜一切代价,歼灭敌方的机动部队。至于那些还在炮击区域的队友……
没关系,炮手会尽可能避开的,如果有倒霉蛋被炸中了……这里是战场,有误伤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倒霉蛋杰伊相当的恼火。他一边被埃斯特万追着打,一边要躲着自己家的炮弹。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杰伊转念一想,马上往远离炮阵的方向跑。
埃斯特万看着远遁的敌人,放弃了追击,向天空发射一枚信号弹,转向炮阵继续前进。他可没忘记,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破坏炮阵。
杰伊回头看了一眼,还好没有追来,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对方的目标是炮阵,自己离那远点就不会来追击。
巴克斯特想要卖他,他这时再去拼命就是帮巴克斯特卖了自己还帮他数钱。杰伊心中的黑暗在滋生。如果巴克斯特输了这场仗,他很可能被一撸到底,自己这个代理,不就能转正了吗?巴克斯特想在权力场上攀升,杰伊又何尝不是呢?来到权力场的餐桌前,只有不停地进食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吃掉。而现在,正是准备用餐的好时机。
巴克斯特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开始有几架机动甲胄冲到炮阵的边缘了。他立刻下令驻守炮阵的士兵换上穿甲弩,穿甲弩特制的锋利箭矢能对机动甲胄产生足够的破坏力,威胁到机动甲胄。
但是仅仅是能威胁到罢了。那几架神怒Ⅲ型并不跟人缠斗,在炮阵里横冲直撞,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摧毁一座又一座的炮台。
西泽尔看见了信号弹发射,那代表着突击部队已经冲进了敌方炮阵。这也代表着总攻即将发起。主力部队分别从两路向中心据点发起进攻。
随着大规模的部队投入战斗,整个战场的血腥程度立刻拉高了好几层。炮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但肯定失去了统一执行命令的能力。火力覆盖和重点炮狙等等完全组织不起来,根本无法起到有效的作用。
双方的步兵已经开始短兵相接了,不断有人倒下,可能死了,也可能是躺在地上苟延残喘。但他们苟延残喘不久了,这一座山里双方各自投入了将近两万的兵力,密集的人几乎是拥挤着向前冲,谁要是倒下了,就会被纷乱的人群踩死。
一处掩体,一道壕沟,双方反复地拉扯着,来回争夺。双方的尸体在战线上垒起了一个小坡。士兵们踩着人体和暴露在空气中的模糊血肉往上冲,和对方厮杀在一起。
部分忍受不了刺激的新兵往山麗退,后方督战的军官立刻向这些企图逃跑的新兵开枪警告,逼迫着他们回去。几个害怕得慌了神的新兵依然在后退。督战的军官直接开枪射杀。
西泽尔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后退的人会直接影响到整个部队的冲锋。
用绝对死亡的威胁,才能让人克服可能死亡的恐惧。
人性的花没办法在战争的土壤里开放。善良、同情……那么珍贵的东西,在战争和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埃斯特万喘着气,他的体力接近衰竭,燃料包也几乎耗尽,背上更是插了几支箭矢,其中一支从装甲板的缝隙里射入,刺穿了他的肩膀。背后还有一队瞄准着他的弩手,他们跟着这架机动甲胄保持着距离。跟远了,以它的机动性,弩手们射不准;跟近了,又怕它回头反击,他们无力抵抗。
埃斯特万左闪右闪,再度跳进一座炮台里,四个炮手立刻逃离,但他挥手划出一个四米多的剑弧,将四人斩杀。他感到眼前发黑,伤口在剧烈的运动中扩大了,流血不止。他侧靠在墙后面休息,等待追兵的靠近。
自由啊自由!
有两支烙印铁骑的阻拦,预定作战计划的推进速度被拖慢了。他叹了口气,以他的状态大概很难撑到主力部队接应的时候了。
他是军人世家出身,小时候常为了家族战斗。他带上军徽,编入机动部队后,他又开始为国家战斗。再之后,他的国家战败了,他成了俘虏,他又开始为祖国的敌人战斗。
那人说了,打完这场仗,就给他们一笔钱,放他们自由。他开始了为自己的自由而战斗。
面罩已经被打歪了,没办法用按键降下来,他便抬起钢爪,将面罩强行扯下来。
他用力地呼吸,满是血腥味,硝烟味,红水银蒸汽味。
就是没有自由的味道。
但是,这就是战争啊。
“啊啊啊啊……”
他强撑了起来,向追兵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