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气氛越来越安静,唐糖变化的更厉害比之前的唐沁还要安静,俞可人病初愈人瘦了一大圈看上去也没什么精气神。
元宵节这天,唐糖刚放下碗俞可人轻声的说:糖糖你要去读书吗?
这事俞可人谁都没商量就自行做了决定,唐老太太不干了,唐糖她本来就很心疼,唐寅也有些惊讶:这事你怎么不先和我说?
俞可人看着唐寅:好,我现在和你说我要把唐糖送去A大军校;
我要和我想一字之差差之千里,我要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唐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些吃东西细嚼慢咽的:俞可人你要把糖糖送哪里去?
“A市。”
“这么大一个H大都教不了了是吗?”
这只怕又是争吵的开始。
“妈妈,我去。”
四个字放下唐糖下了椅子就离开了。
“我不同意。”
唐老太太筷子一摔很是愤怒。
“重要吗?”
轻飘飘的三个字砸了出来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不同意重要吗?我一起只有两个女儿已经死了一个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把糖糖放在这里?”
原来并不是病愈就好了伤疤的,有些伤一辈子不会好,甚至有些伤口会变成武器,这不唐寅的脸色刷白。
“你放屁,我对糖糖不好吗?”
俞可人站起:好吗?我的糖糖从沁儿离开可叫过你们?你们可见她笑过?她才六岁;
话落离开。
唐寅看着妻子离开的背影有些无能为力,按俞家的门道唐糖别说A大军校,上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俞可人嫁到唐家真的是下嫁。
俞可人直接去了唐糖的房间:糖糖;
唐糖站起:妈妈;
俞可人回拥着抱着她腰的女儿。
“糖糖,去A大军校怕吗?”
“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时候她想陪着妈妈。
“我知道你在这里不开心,糖糖是不是有秘密没和妈妈说?”
“我就是想姐姐了。”
这是借口也不算借口,有秘密是真的想姐姐也是真的,不算说谎只能说没把实话说完。
唐糖正月十六启程去了A大军校,六岁,俞可人把小小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从她嫁过来每一年的正月十六她的妈妈都会派车来接,司机照常想拿俞可人手里的行李箱,俞可人摇头拒绝,和往年一样唐寅去了学校唐老太太没出门。
开学季,那时候读书的条件说来了可笑,读着读着人就不见了,也不是出什么意外就是家里有牛要放,有弟弟妹妹要带,所以临开学的时候会有一小部分的家庭因为读书的原因吵起来,年小的孩子哭闹不休不过还好一两块麦芽糖能哄好,年岁稍微大些的孩子不在哭闹而是安静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夏南径把菜园子里的两颗桔树剪了枝刚到家就看着站在外面的楚夕,楚夕手里拿了一个书包,书包上的闪闪红星有些刺眼,那抹红他哥哥奢求了好久。
“南南这是姨父让我给你带来的书包。”
书包有本子有笔,拿出去的十块钱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夏南径接过书包:谢谢楚夕姐;
是礼貌也是客气。
楚夕笑了,这孩子太安静了。
“南南下半年你还要继续读书吗?”
夏南径没说话对于以后他没办法回答,若是哥哥不回他想去找哥哥,先等等吧。
夏天慢慢的来了,唐糖在学校能跟课程能训体能,除了最小最矮其余的也还行,司机四十来岁,以前一直是给老太太开车的唐糖一来连车带司机都给了小孙女,这排场即使是在A市最大的学校也拿不出几个。
“小姐。”
唐糖淡淡的笑了:俞叔好;
俞叔,脸上的鱼尾纹和眉心的川字纹还有开口的语调就是一个弧度,从没改变。
老太太从偏厅走了出来:糖糖太阳下山就不能看书了会生鸡毛眼的;
唐糖合上书:外婆;
唐糖的书不用书签不折书页即使看了好久的书还是整整齐齐的。
老太太坐在外孙女的旁边:糖糖,明天周六下午就放假了外婆在校门口等你,带我的小宝贝去做花裙子;
老太太一辈子就是把莲心做蜜糖熬着吃的人,所以在她的眼里孩子不论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她宠爱孩子但不溺爱。
“外婆,衣服没必要做很多,我还要长个子的衣服多了浪费了。”
老太太摸了摸唐糖的小脸蛋:我的糖糖要什么都不浪费;
这宠爱让心里温暖成水。
在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人群有人幸福那肯定还有不是很幸福的,要问夏南径最讨厌的季节那肯定是夏天,他住的地方很臭但是人嘛不能改变那就只能结束,如伴随了整个童年的猪屎臭,但是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夏天的蚊子。
乡长拿着蒲扇斜躺在院子中间的凉床上,这夏天一到很多的家庭都会这么操作,贪的半夜的凉风,乡长夫人轻声的说:夏东令真回不来了吗啊?
同样低低的声音传来:在别人的地盘上弄死了人怎么回?即使能回鬼知道何年何月去了?哎;
这一声叹息不懂的人以为是可惜,懂的人就不一定了,如枕边人。
“本来想着等夏东令大些就让他和楚夕结婚,现在看来要给楚夕重新物色人了。”
乡长把蒲扇递了过去:异乡村的那位是真的有钱,那年代一出手就给了夏东令一百块钱,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都不相信。”
“后来他们第二次来的时候在我手里放了20块钱,我就用这钱买了楚夕,本想靠着楚夕应该能捞点好处的可是现在真的失算了。”
本来算的好好的人财两得现在只怕要另寻出路了。
乡长沉默了一下子:楚夕也不是我们的血脉,干脆有合适的就把她嫁了吧;
这合适只怕不是楚夕合适而是他俩的合适。
楚夕本想在菜园子里摘两个黄瓜做零嘴吃这下定住了:原来她并不是她妹妹的女儿;
有些事情真的是有迹可循的,他们对她不坏但也不是很好,这就是原因,听说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三岁了很多事不记得,如果说是在外面抱的孩子似乎很说不过去,因为四季县的乡长捡的孩子是要还回去的,如果是买的孩子那会查的,要过审,这更行不通,谁又会去调查乡长夫人是不是有妹妹了?
这事没在意料之中但也不至于意料之外,除了夏东令,她有些想他了,在那年代说这话是有些不要脸的,但是从小入心的人呀怎能不想?
乡长家突然有些热闹了,乡长突然就说要给楚夕说亲事,这事很突然就是夏南径也吃惊,他想也许放暑假要去找找哥哥。
楚夕看着提亲的人越来越离谱她心里突突的跳,因为亲事她没有半点过问的权利。
晚餐。
有些事女人才能说,因为“柔”
“夕夕,最近有好几个喜娘给你介绍对象,你看有合适的吗?”
楚夕压着心里的怒吼。
“姨妈见的人比我走的路都多,你和姨父做主就好。”
“真乖。”
一直筛选一直挑,一个月后夏南径完小毕业,老师看着眼前满脸红印子的小孩子心里不由一疼。
“夏南极完小读完了你还要继续读吗?”
老师是下乡的知青三年期满现在可以哪来的回哪去。
“老师,你是要回去了吗?”
这是夏南径第一次问老师的私事。
老师把书本收拢:是呀,你舍不得老师吗?
老师是挺好的,但也许是哥哥从小就教他了:迟早他们会离开这里的;所以对于分离他并不入心。
“老师的家在哪里呀?”
这更奇怪了,老师停下手里的事看着夏南径说:A市,怎么了?
老师明显的看到夏南径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一直以来夏南径以为哥哥就在H市,他该怎么去找哥哥了?
“南南?”
看着失神的孩子老师叫了一声。
“那···离H市远吗?”
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满怀希望,把一个男子汉的心都看软了:不远,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老师,我想坐你的车回去好吗?”
“老师没车,我们来的时候是专车送来的可是回去要自己坐车回。”
夏南极低着头不在说话,那情绪老师又怎么会不知道了?
“南南?”
“我想去H市找我哥哥,我哥哥好多年没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我不能带你离开。”
“为什么?”
是不能而不是带不走。
“你是四季县的人,你有奶奶,如果你要离开就要经过你奶奶的同意。”
“老师,我只有我哥哥一个亲人。”
倔强的小脸微微抬起。
“那也要乡长签字呀。”
“老师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
事实上这次老师的离开是有车顺便来接的,老师不知道,楚夕知道,因为电话打到乡里来了,乡里唯一的一部电话,而且是常年不响的那种。
夏南径前脚离开楚夕后脚就来了。
“老师,我姨父说麻烦搭你的顺风车去A市。”
这是今天第二个说要离开的。
“我没车呀。”
“刚来电话了,车很快就到了,说是顺风车所以今晚就要走。”
也是,不能给乡里添麻烦。
“好,南南也去吗?”
楚夕笑着点头。
第二天,乡长夫人看着冰冷的灶台就破口大骂但无济于事没回应,在之后更是气的跳脚,家里的钱没了,没放在一个篮子的鸡蛋一个都没了,楚夕看着越来越远的四季县笑了,她配合了这么久该是要反抗的时候了,凭什么把她嫁出去做后妈?凭什么找个和姨父年纪一般的人?难道就凭他是规划局的?
“南南,睡一下好么?”
第一次坐车夏南径很不好受,很多年后他才知道来时不好走的路注定走不出一个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