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顿救援大部队在基尔库克彻底崩溃前赶来了,这也许是好事,给了尚存的城民一丝希望。已经被摧残到绝望的人民是如何看待这支部队的,神的使者,救世的英雄,天将雄师。如歌剧的机械降神般解决所有的苦痛与烦恼,似乎丧亲失子的痛也便跟着治愈了。但到底人们的愿望只是愿望,讲到头也不是歌剧。这支部队在完全与风光的出场不同的结束中落幕,他们自己也没有意料到的事情,到死如此,明明几万的救援军加上两支护城术师大队全部覆灭。这个问题让之后商议此事的贵族捉摸不透,只是这对他们进一步削减军队权力还开支有帮助罢了。
在场的士兵知道,他们所面对的远不是【莫耶级】定义可以比拟的,【伪比坦莫】这是后来军部根据所整理的资料得出的全新等级,没有人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杀死它,当然这是后来的事了,现在的事是这个【伪比坦莫级】的巨兽参与甚至是指挥着兽潮,没有停下的意思。
砾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尽管本人表示没有什么大碍,弗伊兰却表示是自己用药的效果,只是暂时麻痹住痛感。砾如今连走路都已是相当困难的事情,表现出来也是如此。即使从午夜走到星辰褪去,他们依然可以看到背后城内的火光。直到在路途中遇上一位优雅且友善的贵公子,他在得知三人是兄妹的情况下,热情的提供了帮助,让诺亚和砾坐上一辆宽阔到可以躺下的马车中,自己则与弗伊兰坐在前面的马车上。同样逃难的原因,众人的目的地也是一样的,西北部最大的都市——海顿。
海顿依建于卡萨诺瓦河,背靠戈库斯巴鲁山脉,近半的加布里艾尔平原都位于领土中。凭借着发达的河运和肥沃的土壤,使之成为帝国西北部的核心,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也保证帝国进行境界战争的安全。从此产出的粮食,武器源源不断地供应着,保持着帝国的稳定。
还有两天的路程,车夫是那么说的。诺亚向弗伊兰询问着砾的情况,海顿那样大城市是否有治疗砾的能力。此刻的砾即使是个丝毫不懂医术的人也能看出他已经是即将被神明召去的状态了,眼眶发黑深凹,皮肤呈现出异常的红色,明明几天前还是给搬运石料的年轻劳工,如今连肌肉的存在都难以发觉。能撑过这两天都是难事,弗伊兰没有丝毫安慰诺亚的意思,实话实说是对这个稚嫩年轻人最好的答案。经管贵公子邀请过诺亚去其他马车,让仆人负责这位弗伊兰哥哥的事情,包括后事。诺亚没有感到愤怒,或是表现出愤怒,他很清楚贵公子的意思,表示希望自己来照料最好的朋友。
诺亚所能做的也只有让砾在颠簸的马车尽量舒服一点,给予砾可能毫无用处的语言鼓励。他明白砾比自己要坚强许多,安慰的伤感的懊悔的话对这位不知道背负了多少东西的友人并没有什么用处。但诺亚到底还是个20岁的少年,他是同辈中最早离开村庄的了,他的父母,他的妹妹,他也是背负着名为成长和责任的东西的。
神心的光逐渐驱散深蓝色的天空,地平线那梦幻的色彩似乎是第一次出现,诺亚就那样痴迷的望着。这一夜对所有人都太不切实际了,有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有人被绝望与痛苦折磨,或许永远。即使如此,即使这样,神心还是会照常升起,不会为死者哀悼半秒,不会用神圣的光芒治好砾的疾病,不能解除他的痛苦。即使地面是红色的,天空依然是蓝色,依然美轮美奂。
『诺亚,,,』砾醒了,他的记忆丧失一般,一觉醒来在这陌生的地方。在身边的,只有诺亚,痴迷地看着天空。
『砾,快躺好,不要乱动,我去叫弗伊兰小姐』诺亚替砾重新盖好被子,离开马车。
马车驻扎在一个隐蔽的树丛中,地点是贵公子雇佣的一队冒险者决定的,弗伊兰小姐也表示同意,兽潮已经被拦在了基尔库克,即使后援部队失败也会对兽潮造成了重创,起码短时间不会再有大规模的兽潮。
『西尔斯先生,我找妹妹有些事情』诺亚拉出了在贵公子马车中吃着点心的弗伊兰,回到了砾的马车上,叹着气『弗伊兰小姐,你总是没什么危机感』
『嗯——毕竟我们地灵族和人类是不同的,人类这个物种的生命是脆弱的,稍纵即逝,所以你们会恐惧那些会毁灭伤害你们的东西,但地灵族是永远不死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或毁灭我们,我们的生命总会回归土地,回到生命之树获得新的生命。所以我们不会有恐惧这种情绪。』
『真是无法理解』诺亚还无法理解种族的差异,即使是名义上统治着世界的人类,也只是一个无比脆弱的种族。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人在争吵,,,
弗伊兰探出头,看见冒险者的两个年轻人在和他们的领队争吵着什么。但领队坐在树荫下闭目抽着提神的苦烟,吐出一口薄黄色的烟雾,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优先完成任务,我们在外任务是第一位的』
『可是,马纳队长,那可是最高级的【纳达亚】啊,即使是老疯子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果我们能够抓住,那我们队伍不但能赚到一辈子不愁的钱,还能能升成【剑级】,这比护送什么贵族重要不知多少倍』青年模样的冒险者激动地说着。腰间佩着一柄铁质的长剑,上面镶嵌着一个小拇指大小的源石,看起来是队伍的主力。
『队长,苏阿特说的没错,我们要就情况而定,这是难得可贵的机会,以后也许再也不会遇到了。而且,比起护送任务,寻找【纳达亚】要安全的多,我们队伍在这附近设置陷阱,还是有机会抓住他它的』看起来十分怯懦的女人说着比青年还有诱惑力的言语。
队长陷入了沉思,他当然知道【纳达亚】的价值,那可是被那些人炒到离奇价格的生物。在队长进退两难的时候,女人发话了
『队长,只要一天,我今天就调出诱惑剂和催眠药。如果一天之内抓不到我们就放弃,可以吗?』
『我去和雇主商量一下』马纳准备起身
『不用了,我同意了』西尔斯走了过来,大概在远处听到了全部
『真的吗?』青年惊喜的说道
『你的要求是什么,说说吧,你要几成』女人太明白了,这位贵公子绝对也想掺和一脚。她当然是不欢迎的,但至少是目前解决事情最简单的途径。
『哈哈,太有趣了。嗯,让我想想,当然要报酬了。不过,我并不要【纳达亚】,你们自己分吧』
女人有些吃惊,这个贵公子似乎和其他的贵族不太一样。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脖子上戴的项链』西尔斯笑着说道
『唉?』
『怎么,不同意吗?』
『倒,也不是不行。但能问一下,你要做什么吗?』
『嗯,这算是雇主的个人隐私了,当然,告诉你们也可以。我十分钟爱收集私人物品,就此而已』
『就,如此?』
『就如此』
『,,,好吧。队长,你的意见呢?』
马纳无奈地答应了,既然是雇主的意思,自己也不打算再深讨了。
『那我去和那对兄妹说一下』西尔斯欠身离开。来到诺亚的马车前,对着马车说
『诺亚先生,可以出来一下吗?』
诺亚小声对弗伊兰说『怎么办啊,弗伊兰小姐』
『不管他说什么,同意就好了』
『好吧』诺亚下来马车,来到西尔斯面前。
『诺亚先生,休息的怎么样?』
『挺,挺好的』
『砾先生,,他怎么样了』
『挺好的』
『嗯?』
『啊,不是。砾他,还是没有改善』
『唉,可惜了,砾先生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年华,就要被神召去了』
『,,,』
『奥,对了。诺亚先生,我雇佣的冒险者想要进行一些别的任务,要耽误一天。会不会影响到砾的治疗,我想征求一下诺亚先生的意见』
『,,,』
『诺亚先生』
『,,,不会的,我尊重西尔斯先生的意见』
『非常感谢』
『那我就先回去照顾砾了』
『诺亚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诺亚先生是怎么看待莉米小姐的呢?』
『莉,,奥,怎么说呢,比起说是妹妹,其实是姐姐更合适,一直以来都是依靠着她』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我已经安排仆人准备早餐了,一会儿会安排人送来的。诺亚先生好好休息』
『奥,奥——』
诺亚回到马车,冷汗浸着后背,回到马车喘着气。
『哎——希望我是姐姐吗,没想到诺亚的想法那么有趣』弗伊兰的脸凑近诺亚的面庞,诺亚的脸瞬间红了。
『弗伊兰小姐!』
『欺负诺亚真是有趣的事』砾没有生气的笑着。
『砾也是!』
『但,弗伊兰,砾的治疗,,,』
『没关系的,诺亚,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从昨晚我就已经想开了,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还认识了你和弗伊兰小姐,我已经很满足了』
『砾,,,』
『比起我,弗伊兰小姐,冒险者他们说的事情你了解吗?』砾转移了话题,他不希望诺亚再继续聊下去。
『嗯,如果是真的【纳达亚】,那那帮冒险者真是一群有趣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