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路上,热闹的街市,让从未出过山门的梵箜兴奋不已,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冲淡了离别伤感。虽然周遭的奴仆,丫鬟向她投去了异样目光,带她回城的桂嬷嬷也面露讥讽,但她毫不在意。
她心中兀自笑道,我在凤凰山做二殿下时也没见有什么地位卓然的仙君如此自视甚高,趾高气扬的,一个人间小小仆人竟也如此不将人放在眼里。我便就是玩我自个的,你笑便笑吧!我五千年来难见如此景致,你便是指着我鼻子骂我也不会收敛半分。
桂嬷嬷似是不满的她的‘土包子’做派便命令车夫快马加鞭,赶回京都,竟是将一月的路程生生赶成了十天。丫鬟,家仆是叫苦不迭,桂嬷嬷也脸色煞白,就连一旁太子妃特派的护卫也是大汗淋漓。偏生梵箜自四岁随了悟习武,整整十年无一日松懈。自会跑之时,便招猫逗狗,捉鱼捕兔没一日安宁,说她身体健硕的像头牛也不为过。这赶路结果便是有人脸色憔悴大汗淋漓,有人呕吐不止,走路摇摆,而有人越走越兴奋根本没停的意思。
桂婆婆眼看整不到梵箜还见几名彪形大汉对梵箜越来越敬佩,家仆丫鬟们整日抱怨,自己年事已高更是浑身乏力,不得动弹,便令车队在京城周遭的临安小镇停留一日,暂作休整。
这日,梵箜出门闲逛,后面两个小丫鬟拎着几包瓜果点心,烧鸡烤鸭一边付钱跟着自家这精力旺盛的二小姐。
突然,人流涌动,一群人匆匆往一茶楼里涌去,依着梵箜的爱热闹的性子自然不会错过,她随着人流来到了烟雨阁,咽下最后一口糕点,看着红木雕刻的招牌,道:“多少楼阁烟雨中,一蓑烟雨任平生。倒是也风雅”
一旁满脸桀骜的锦衣青年走来,嘲讽道:“小子,打肿脸充胖子,这两句诗根本就不是出自同一家。”
梵箜:“小子,我么?”原来梵箜本无意改穿男装,只是在靖安寺里野惯了,实在穿不惯嬷嬷带来的衣服,也嫌那什么姑娘家的辫子,发髻,朱钗太重太麻烦。出来闲逛自然穿戴着自己舒服喜欢的衣饰,随即换上在靖安寺里的装扮,头发自己只拿发带简单绑了一下,此时在众人眼中自是一个好看有余,阳刚气焰不足的寒酸小子。
当梵箜意识到是叫自己,回答道:“不好意思,我读书不多,记性也差,只是觉得这两句都很好,合起来也没事么问题。”
这时走来一白衣俊朗的男子道:“这古来便有集句联,杜翁与东坡居士虽属不同派系,上联叙愁,下联豁然,倒也文意相通别有一番滋味,这位小兄弟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锦衣男子:“你又是那来穷小子”
二楼包间处,一身着白色锦窄袖,器宇轩昂的衣青年男子凭栏而望,爽朗笑道:“哈哈······”
锦衣男子怒道:“你笑什么笑”
白衣男子朝他拱手道:“季公子”
季公子:“我笑某人有眼不识金镶玉,难成大器呦~”
锦衣男子怒发冲冠,正要发作,一旁下人与他耳语几句,他便心中仍有愤慨也是不敢言语,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季公子朝白衣男子与梵箜玩味笑道:“易安,还有这位········小····公子,上来坐坐吧!”
店小二,将易安与梵箜引入一间古色古香的茶室,梵箜进门便见刚刚替她解围的贵公子,正摇着把精致的折扇,品着冒着白烟的香茗,笑的很是粲然,两边甚是威武的彪形大汉像两排石雕一样矗立两旁,他见两人进来起身行礼。
易安与梵箜也照常回礼,众人落座,易安向梵箜道:“在下姓沈,名谦,字易安,家住苏州,公子唤我易安便好,”又扭头看看那位贵公子想梵箜道:“这位是季公子,季····”
沈易安话还没说完,贵公子就说道:“唉~不用,我自己来。京城人士,在下季棠,家中取字太过轻率,表字甚是尴尬,唤我季棠便可”
梵箜拱手道:“多谢两位公子相助,在下,在下姓·····姓什么来着?”原来寺中师姐妹们都唤她‘梵箜’,桂嬷嬷她们再放肆也不得不尊称她为二小姐,她也只在仅在出生之时听到自己所属丞相府中的二小姐,竟还不知自己姓什么。随即尴尬冲两人笑了笑道:“你们叫我梵箜吧,大家都这么叫。”
易安明白定然是有什么隐情便也不再追问下去,季棠则又是玩味的笑了笑。
三人喝茶聊天,竟是过了足足一上午。从谈天中梵箜知道,两人皆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易安来是苏州的名状,本无意入仕,只想平日里替乡中父老解决些纷争,但不忍苏州百姓被当地官员欺压,随才下定决心考取功名。季棠是妥妥的官二代,父亲是内阁首辅,此番文举的监考员之一,这也是刚刚那名锦衣男子随愤愤不平,也不敢与他较量的原因之一。按理来说家中有监考着应当避嫌,可无奈他家中文臣居多,次次监考的官员都有与他家有关,一连三次避嫌,惹得他十分不耐烦,亲上殿堂望求开恩,皇帝开恩下令准他参考,却将他发配到这临安县里,与诸位考生一起备考,以防他依仗家族关系提前获得考题。
沈易安:“季兄,你想要做官,家中当有推举名额,怎么还要下场?”
季棠:“害,还不是我爹,我想做官他便要我去做什么劳什子著作佐郎,我便是想要争个武官当当,才不要在祖宗的荫蔽下碌碌此生。”
一旁侍卫们:“·········”一开始便是从六品上的京官,多少人一辈子也爬不到的位置,好想捏死他····
季棠继续“我的近期的小目标便是殿试取的好成绩,以此让我爹同意我做一名正式的捕快。”
侍卫大哥们和沈易安:“················”
梵箜:“那你还是一个挺有志向的官二代”
侍卫大哥们和沈易安:“······················”
季棠自豪道:“那是当然。”
又过了不久,沈易安的书童来寻他,他便急急忙忙离开了,两人又相互聊了聊自己的所见所闻,好不容易遇到了支持自己的人,季棠便收不住自己的嘴,大多是季棠在说,梵箜在听。这时包房外一阵骚动。梵箜问:“这是怎么了?”
季棠说:“哦,差点忘了,上午开讲时你不在。这里上午讲当朝太子妃的故事,下午讲的是近些年来新出的阎罗殿主的故事”
梵箜:“当朝太子妃?阎罗殿主?”
季棠:“这阎罗殿主是咱们宛国的英雄,听说十几岁便富甲天下,不及弱冠之年便披甲上阵挂帅,无一人不服,带着宛国的士兵犹如神兵临世,所向披靡敌人见了那是如临地狱·······”待夸了这位不知所云阎罗殿主半个时辰后,他朝梵箜笑道:“至于这位太子妃,我应当不必多言了才是吧,顾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