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滂沱彻夜。
如磐石般锤击这腐朽的宅邸,死神的使者不得不栖息在黛瓦之下,猩红的眸子透出嗜血的野性——晦气的笼罩让人们不得不给乌鸦扣上这样一个不济的名字。
我醒来时还是拂晓之时,天空已经被雨水洗去了颜色,黯然掩盖了东方既白。
我已经毫无睡意,望着窗外,突然有一种面对生灵涂炭的感慨,虽说我不知道下一步是怎样,但一种惴惴不安的心绪随着进入庄园的时间越来越久而愈发强烈。
雨雾蛊惑一般的笼罩着,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也可以想象残花败柳的景象。
我翻开日记本,想要记下些什么。感觉可以随笔记下的东西,却好像被堵住了闸门,有千思万绪在笔尖却不能流露而出。
我最终只在纸张上落下日期,其余的还“待定”。
我整装后推开木门,今天伍兹小姐倒是没有来叫我一同享用早餐。
走廊铺着清一色的地毯。地毯倒是起源于东方国家中国,直到十七世纪才开始被西方国家使用,直至广泛应用。原本御寒的地毯被人们挖掘出了它的装饰用处。利用印花技术在上面印上花纹。
而这里的印花却与一般的截然不同。上面是繁复的玫瑰花纹,枝叶和花朵交错,杂乱,一色的花纹给人浓重压抑的感受。
突然,清脆的破裂声从楼上传来,伴随着阵阵击打声。虽然雨声很大,但还是分外清晰。
我心脏猛的一跳,楼上是监管者阵营的居所。
紧接着庞杂的“窸窣”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怒吼,让我不禁有些畏惧。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慢慢靠近楼梯口,向上瞥去。
楼层的边缘有几块陶瓷碎片,从上面的花纹不难看出,是一个陶瓷花瓶。
突然有一阵巨响从头顶传来,我紧紧靠着墙,双手微微颤抖。巨响让我感到脑袋发翁。
等到我确认已经没有危险之后,正想上楼一探究竟,却听到了从下层楼梯传来的脚步声。
“黛儿医生?”我看清来人,十分诧异。
听伍兹说黛儿一向很少主动与人来往。
她棕色的长发盘于脑后,和往常一样整洁。她垂着眼睑,昏暗的灯光和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了她的情绪。
“嗯,黛西小姐,”她缓缓开口,声音很低,却不赋任何情感,正当我疑惑时,她接着开口,“伍兹小姐生病了,请我代她向黛西小姐问安。”
她的话语就像不可穿透的浓雾,这个语气显然是想告诉我伍兹小姐生病的事情。
但她依旧很淡然的样子。
“……伍兹小姐生病了?请带我去看看她,可以吗?”我有些犹豫地开口,怕我会错了黛儿小姐的意思。不过,艾玛毕竟是庄园里我唯一比较熟悉的人,她生病了,是必然要去探望一下的。
黛儿听闻后,淡漠地望了我一眼,转身下楼。我见状赶紧跟上,心里却还想着楼上发出的巨响,我总觉得此事有什么蹊跷,绝不是仅仅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随她来到伍兹小姐的房间。已是早晨,推开房门,淡淡的花香夹杂着黯淡之感扑鼻而来。
房间里很昏暗,明明是同样的窗户,在伍兹小姐这里却如同被埋没的故土,光芒隐匿,希望俨然也随着它一起罹难。
“伍兹小姐?”我轻声开口,怕吵到病人。
“卡洛儿!你来了。”伍兹小姐的声音不响,却掩盖不住她的些许兴奋。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被我按住了。
“嗯,艾玛,”我为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怎么生病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询问,避免让艾玛太激动。
“卡洛儿不用担心,不是很严重啦。”伍兹小姐接过玻璃杯,她的手触碰到我,我不禁一怔——虽说千奇百怪的人我见过不少,但这种感觉还是首次。她的手很冷,但却不是那种病人应该有的温度。
那是一种幽冷,让人仿佛处于凛冽寒风的卷席中,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酷寒和黑暗一同吞没。
这种温度让我内心的惴惴不安愈发强烈。
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放开了伍兹小姐的手。
“好好休息吧,我下午再来看艾玛哦。”
我扯出一个僵硬微笑,赶忙转身离去。刚刚的温度还在指尖,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紧张感如同电流般蔓延,竟有些眩晕。
应该很快就会过去,我这样想着。
我并没有停下,而是回到了我房间的楼层,却在路上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