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林墨扣住林语准备拨通的手大喊道。
“还等什么！”林语急的不行，一拳砸到林墨头上呵斥道。
林墨抱着脑袋，回忆躺在里头那个人，他记得…这个人应该很穷的！
“哥，他很穷的！衣服都洗掉色了，就差没打补丁了。他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没钱吃饭饿的。肯定不是干那种生意的。”林墨揉揉自己的脑袋，自信的说道。
“那就更危险了啊！他吸内玩意吸的上瘾，而且把钱也花完了！还饿了好几天没饭吃！说不定好了就绑架我们问家里要赎金！不行不行，太可怕了，报警！赶紧报警！”
林墨抢掉他的手机，示意自己亲大哥安静，打开林语的手机，翻找着软件。
“二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像我一样好吗！给他做化验了吗！查清楚针眼的来源了吗！有没有他照片。医院不是有可以查询全国各地的病例的东西吗！我们先去看看他病例。”
“刚刚拍了一张，我准备交给警局的。”林语点开相册，指着一张角度清奇的照片说道。这是他抢救完偷偷拍的，拍的可能有些诡异，但是凑合着还能看。
林墨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连接上医院网络，双手快速敲打出一串代码，黑进了医院后台，混进全国病例库。用照片开始匹配，因为林语的谜之打光，让这个过程变得十分缓慢。
“小墨，这样不太好吧，违…做干净点，别留把柄。”林语默许下来，虽然他有调取资料的权利，但是需要上面审批，一顿折腾下来也要小半天时间，他们可等不了。
“成了！他叫…”林墨翻找着他的病例点开详细信息。
“顾凛空。”
点到病史的时候，林墨下滑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放慢下来，看着长篇报告跟着念了出来。
“姓名：顾凛空
性别：男
年龄：18岁
出生日期：2001年9月1日
家庭地址：Z国，庆乐省，花朝市，花朝福利院…………”林墨念着念着就沉默了，他被这份变态的病史吓到了。这个不满十九岁的少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居然这么多伤。
手术骨折大大小小也有十几场，病史超过二十种，胃癌晚期，只能说这个人活下来很不容易。林墨忍不住在内心感慨道。
两兄弟看着顾凛空密密麻麻的就医记录，一时间竟都说不出话来。
“滴滴～滴滴滴～滴滴～”
这时林语的电话响了，他接通电话走到窗边小声点说着一堆林墨听不懂的话。
“刚刚化验科的小张打电话来通知顾凛空的化验结果显示的是阴性。”
“他，原来是自己注射镇定剂，还有葡萄糖……应该是很长时间了，不然没有医生敢把这些给病患自己使用。”林语看着手机里顾凛空完整的资料，皱着眉说到。他在手术室的时候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顾凛空手上的针眼，就拉下袖子遮挡住了。
林语今年26岁，他从十八岁顺利接下第一个大手术后到现在从医快八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各种刁钻血腥的手术他都做过来了，都没有让他觉得特别为难的病人。
但是这个顾凛空身上的所有手术，以及恢复时间和间隔的日期，太让他震惊了，一个十八出头的小伙子，多次粉碎性骨折，各种治疗各种慢性病。至少在顾凛空身上进行过的手术不下20次，直到现在顾凛空的腿里还有钢钉没有取出来。。。这也太顽强了。
顾凛空的十八岁，本应该是最健康自由的年纪，身体却被糟蹋的比不过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他这样下去，是活不过一个月的。折腾到这种地步，都是靠营养液续命。就这个精神状态，放他出去我都怕他发疯砍人。”林语关掉手机，不忍心再看下去。
“……哥，这也太…”
“没办法的，他自己不想活，谁都不能保住他。”作为一个惜命的医生，一个负责的医生，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不珍惜生命不爱护身体的人。
林语摘下口罩，拿着保温杯拧开盖子，小抿一口茶，看着窗外叹气，这个顾凛空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医学奇迹。
他忘不掉顾凛空纹的满背，更忘不掉他胸口那么长一道刀疤，刀口很深，估计要挨到心脏了，这种程度的伤，顾凛空的仇家身份应该不低。顾凛空的身份，也不简单！
能活到今天，这小伙，是个狠人！
抢救完毕的顾凛空被转去普通病房，王笙凌缴完费用就守在病房内等他醒来。
王笙凌看着床上虚弱的少年，想起了自己刚刚缴费时跟医生询问他的病情，刚刚从抢救室出来的几个医生一听自己提到他，表情都像看死人一样。
“该不会，这个人寿命又剪短了吧？”
王笙凌想道这儿，马上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开机，点开团团外卖。
“滋补鸡汤，养胃白粥，新鲜果蔬，健康果汁。”她认真的挑选店铺，特意备注上了是绝症病人食用，请注意食品安全。再三犹豫，她还是付了这比巨款。
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让他吃上一顿好的！
“微信扣款177元。”
弹出的信息让王笙凌捂住了自己脆弱的小心脏，然后熟手的点开自己最喜欢的连锁麻辣烫，唰一下点了一堆菜，然后删掉，毫不犹豫的退出团团。
一日生活费已经超标，还是等鸡汤来了她蹭一点水果吃吃就好，麻辣烫还是改天吧。
她在外坐等二十分钟，病房里的人已经缓缓苏醒。
顾凛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插着东西，脸上还戴着吸氧机，他摘下机器，刚刚拔掉手上输液的针头，门就被轻轻的推开了。
进来的一个少女她手上拿的不是相机，而是一堆餐盒，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担忧不是狂热。
“你醒啦，好点没有？”王笙凌转手小心的把门带上，柔声问道。
是她。
王笙凌这一句话问的顾凛空蒙了，许是面前女孩过于温柔，让他原本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不再像车上遇见的时候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嗯…”
“那就好了，这里买了了一点鸡汤什么的，你趁热喝了。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贫血。你平时要多补一补，多爱护自己的身体。”王笙凌把放保温餐盒和其它外卖打开，放在床边桌子上，认真的叮嘱着。
她打量着顾凛空，发现这个人气色还不错，也不像是身患绝症的人，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鸡汤的香味布满了小小的病房，让原本反胃的顾凛空有些食欲，随后又是一阵反胃。
“谢谢。”
“不用客气，你的手…”正准备给他倒杯热水的王笙凌，看见正在往外滴落的液体，和手背渗血的顾凛空，有些生气。
“为什么自己把针拔掉？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病到休克了！刚刚从手术室里被抬出来，你就不输液？你歇菜了我找谁报销去！”她是真的生气了，居然会有人这么不爱惜自己，这也太蠢太傻了吧！
“……”顾凛空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拿起一旁的针管又扎回手里，低着头。
“你！我去叫医生，你先把这个拔下来，别动啊！”王笙凌扶额叹息，顾凛空一顿操作太生猛了，她有些害怕。
在护士姐姐帮助下，针头第三次扎进顾凛空血管里。
“给我喝完！”护士出去以后，王笙凌在床上架好桌子，板着脸坐在一边，将鸡汤往前一推严肃的说着。
病床上的小桌子摆满了食物，顾凛空的胃在翻腾，他现在根本不能进食，却也不好表现出来，不想辜负对方一片好意。
“嗯。”顾凛空捧着餐盒吹了吹，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时不时睁邪气的眼睛打量王笙凌，一双眼睛里满是戒备和死气。
喝完以后一直低着头，勉勉强强的吃了点粥，然后手里捧着一个桃子，坐在哪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喝药！”王笙凌递上泡好的冲剂喝药丸到顾凛空面前，没好气的说道。
顾凛空也没敢犹豫，他伸出手接过，咬住药丸，捧起杯子一口闷了。
王笙凌惊奇的发现原来生病会让人变乖。车上顾凛空原本是一个炸毛的小狮子，现在就是一只顺毛小猫咪，喝完药安静的在哪坐着。
王笙凌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水果软糖剥开，在顾凛空喝完药以后快速的塞进他嘴里。
她很怕苦，小的时候她每次生病都不愿意吃药，她的姐姐就这样哄她，吃完药就会给她一块很甜的糖。
每次吃的药越苦，糖就越甜。
“好了，记得按时吃药吃饭，我先走了。”王笙凌收拾好餐具，走出病房，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探了一个头进去：“对了！别忘记报销啊！电话我留给你了，刷卡，现金，二维码我都可以！”说完拔腿就跑，不一会就消失在医院走廊。
“啊？”顾凛空咬着糖有点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咬开嘴里的软糖，原本紧皱的眉头疏散开来，脸上也有了一丝别样的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吃到别人给的糖，是在他喝完药以后，怕他苦的糖。
他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张对折的白纸，上面写了一行“娟秀”（十分粗犷）的小字，下面留的电话号码，最后署名：王笙凌。
都说字如其人，顾凛空觉得是真的，王笙凌现在在他眼里，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子，字写的清晰很可爱。
“很甜，是橙子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