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东门,因太子的出现而陷入了短暂的僵局。
“诸位,不知今日何故阻拦本太子的车驾?”
站在马车上,司马衷脸上带着笑容,仿佛之前根本没听到这些人在喊什么。
“呸,什么太子,你在某眼里,不过是一痴呆而已!
要不是有个做皇帝的耶耶,你说不得还在撒尿和泥,凭甚和我等士族叫嚣!”
之前那叫嚣最厉害的男子讥讽道,一时间嘲笑之声此起彼伏。
说句实话,太子在民间虽说早就因痴呆之名威望扫地,可即便是士族,也真没人敢当面这么说话,
可这些人得了齐王的指令,巴不得把事情搞大,这站出来的,更可能是齐王死士。
“这就是你们对本太子,对大晋储君说话的态度?”
司马衷面上笑容更盛,就好像在说一件笑话。
“哈,哈哈,大家听到了吧,你是太子又如何,怎也改变不了你痴呆的事实,
来呀,你打我啊!”
他话音刚落,就听“嗡”的一声,随即一道鞭影“啪”在他脸上炸开。
太子从马夫手上抢过马鞭,这一鞭之下竟是皮开肉绽,在场士族瞬间没了声音。
“啊——你,你敢打我!”
那男子捂着鲜血直流的脸,疼的一声惨叫,在场士族子弟无不惊骇。
要知道,就算他们直谏皇帝,也不会被打。
今日这人说话虽然过分,可他毕竟也是士族,怎能说打就打!
车厢内的张华更是冲出来,可还是来不及阻止。
“殿,殿下啊,这些士族就如同马蜂窝一般,捅不得啊,您怎么……诶。”
没人比他这寒门子弟更知道士族的能量。
本朝官员,十有八.九皆是士族子弟,就连当今皇帝,都是被士族门阀推上龙椅的!
现如今太子身边,杨济贾充之流,亦都是士族出身。
当然,此事自然和这两人无关,不过这么想来,今日那杨济死活都不肯跟出来,莫非也是早知道此事?
张华心念电转,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办法,人群中王济却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你身为储君,竟毫无理由责打臣子,你可还有话说?”
太子无故责打大臣,这便是大过。
司马衷扬了扬手上的鞭子,笑着道。
“怎么能是毫无理由呢,刚才这位仁兄亲口说的,让本太子来打他,
说真的本太子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等要求。”
“你!
哪有人会要求别人打自己的,方才他不过是玩笑之言,
你身为储君竟然巧言令色,你……”
王济憋得满脸通红,却被司马衷打断。
“照你的意思,刚才他说的都是虚言了?
他说本太子痴呆是虚言?那岂不是污蔑本太子?
他说本太子的耶耶是皇帝也是虚言,是否连本宫父皇一同污蔑呢?”
“你,你胡说……
啊!”
王济伸手一指,岂料太子一甩手,又是一鞭子“啪”的一声直直抽到他面门。
“说黑也是你,说白也是你,既如此,那本太子便做一回痴呆,
三德子,给我打!”
“喏!”
三德子刚才被人踹了五脚,早憋着口气,此时一听太子下令,立马应喏,朝身后招呼一声,几十个小太监乌泱泱冲进人群之中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些世家子弟,朝廷官员平常本就养尊处优,过着奢靡堕.落的生活,再加上今日跪了整整一天,怎挡得住做惯了粗活的内侍。
若是以往也就算了,如今经过了七八天的训练,小太监们下意识便听命行事,再加上每顿司马衷都特意投喂肉食,体格远胜当初。
所以此时场内世家子虽人数远多于太监,可太监却如狼入羊群一般。
“殿,殿下,这不妥啊,快快下令让三德子收手,否则我等将成众矢之的!”
眼看皇宫东门大乱已生,张华急了,拽着司马衷胳膊劝道,司马衷只是笑笑,反问道。
“本宫如今已经打了这世家之人,若说成众矢之的,此时便已经是了,为何不打个痛快?”
张华一愣,心说那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吧,司马衷又道。
“这宫门处已经乱成如此模样,你猜我那父皇为何还无旨意传下,
还有,父皇传令刘喜公公来告诉本宫东门情况,为何不直接令我走其他几门?”
“这……”
此番就连刘喜都陷入深思,不过两人到底都是聪明人,很快便得出结论。
“莫不是陛下……陛下想出手教训这些人,却碍于身份无法动手,这才……”
皇上要打击齐王党!!!
两人齐齐倒吸口气。
这话两人断不敢说出口,如今朝堂,齐王势大,几乎和皇帝分庭抗礼,
若此事成真,大晋本就风雨飘摇的局势将会瞬间变成危如累卵啊!
即便张华一个对世家恨之入骨的寒门,此时都不愿见此局面。
司马衷却是摇摇头。
这两人说的对,不过却不全对。
他不知齐王之事,可这等局面,明显是受人掌控。
而他和那王济,应已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只不过那人怕是都没想到,自己这颗棋子会不受控制,做出指使太监殴打世家子弟的事情来。
可不如此,破局便无从下手。
“哈哈,咳咳,太子你打啊,诸位皆莫要还手,让这痴呆太子再添暴虐之名,
今日这太子打得越狠,他日我王济便教他摔的越惨!”
王济作为出头鸟,已经被小太监们着重“照顾”,此时一张脸都肿成猪头,可司马衷却没心思笑,这人实在太狡猾了。
果然,他一声招呼下,绝大多数人皆都放弃抵抗,这么下去,自己抓不着破绽不说,殴打臣子的罪名算是落实了。
“嗯?”
一筹莫展之际,战局东南角,只见四个世家子弟结成阵势,左突右冲,意图突围出去,奈何小太监太多,一时之间竟僵持在原地。
这四人进退有度,拳脚颇有章法,转眼间便有两个小太监被打倒在地,司马衷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三德子,给本宫抓住那四个人!”
“喏!”
众太监得令朝那四人蜂拥而至,转眼便将四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旁的王济心头一紧,那四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次齐王派来联络自己的。
刚才他和齐王一样,已经提醒过几人,让他们躲远一点,可谁也没想到太子说打便打,他们想走都没了机会。
“嘿嘿,王先生,怎么慌了,不是要让本宫摔的惨些吗?”
司马衷松了口气,走到王济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啧啧,让本宫猜猜这四人是何身份,
这几人身手矫健进退得体,相互配合更是默契非常,这等人物怕是放到中军,也是少有的勇士,
如此勇士混入先生的队伍,先生莫不是想行刺本宫吧……哎呀呀,本宫差点忘了,
先生之前是求见父皇来着,看来所图不是本宫,幸好父皇不见。”
“济不知殿下在说什么,这四人不过是有些武力,在世家子中亦是常见,怎么就成了刺客……”
王济刚说一半儿,就听四人中那带头大哥一声厉喝,四人尽皆从脚踝处抽出一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