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景阳宫灯火通明,杨家本家的人陆续到来。
杨亦虽然没有来过白帝城,但是他家家谱心中还是有数的。
最先来的是杨云延,带着一个美妇人。美妇人自然是赫碣王长女冷若雪,也就是冷若萱的大姐,冷若雪高居胭脂榜第五,容貌自然是倾国倾城,身段也极是柔美,只是人如其名脸若冰霜,十足的冰美人,直到在太面前跪拜才展颜会心的一笑。
杨亦当然是要见礼的,即便是相见两厌,等这夫妻俩在太后面前叩拜完毕,走向前去。
“堂哥、堂嫂安好!”杨亦低头问安。
“堂弟安好!”冷若雪回礼,迅速打量了一下杨亦,会心一笑。
“好小子,真有你的。”杨云延一手搭在杨亦的肩膀之上,直接让杨亦傻了眼。
杨亦跟杨云延走到一边,杨云延忍住笑,说道:“在昭阳殿前尿尿,你小子真想得出来。”
杨亦茫然,心想不应该是这样才对,心中起了疑惑。
杨云延自然是看出杨亦的心思,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弟啊,好自为之。”
两人说话间又来了两人,分别是杨云婧和杨云朝。
杨云靖是杨天影的二女儿,但看容貌,大有倾城容颜,只是眉宇之间多有英气,生性好爽,喜武好斗,最是崇拜杨天隆,同时她还是虎啸营十虎将之一。刚给太后磕完头,站起身环视一周,然后准确找到杨亦,过来就一掌拍在杨亦的肩头,力道之大,杨亦差点没站稳。
“老弟,你这身板实在是让姐姐我有些失望,三叔那般英武,看看你细皮嫩肉的,长得跟个娘们似的。”杨云靖见面就开始招呼,完全不能想象她与杨亦是初次见面,杨亦直接一脸懵逼。
杨云延笑着说:“二姐,斯文一点,哪里还有一点女人样。”
“你也是,文绉绉的,哪里有一点未来帝君的霸气”杨云靖撇嘴说道。
杨云朝冷着脸走了过来,然后突然笑着说道:“云婧,你看你把寒山王给吓得,一点王爷的尊荣都没有了”
杨亦似乎明白过来,因为接下来进来的人证实了这一点。
杨天影和王妃冷昭君走了进来,同样是要对太后行跪拜大礼的。然后两人朝杨亦走来,杨亦很是恭敬行礼。
冷昭君年近六十,面容慈祥,不失王族的雍容华贵,此时眼含清泪,轻颤的双手捧着着杨亦的脸,哽咽着说:“长得真像月蓉,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杨天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抚这冷昭君的后背。
杨亦泪眼朦胧,他算是明白了,世间传言是假的,杨天朔和杨天隆兄弟不和根本就是一场戏,只是这场戏要演的逼真,年少的寒山王自然是要不知情才好。杨亦感觉到这件事情背后是有巨大的隐情的,但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要告诉他真像,继续演下去不是更好吗?
带着疑惑,杨亦看向杨天影,杨天影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杨亦的肩膀上拍了拍,好像他本来就不会说话似的。
杨天朔走了进来,众人立即行礼,就连太后也都站了起来,这是礼数,自古先有君臣父子,先有君臣再论长幼。
杨天朔跪下磕头,太后欣慰一笑。
家宴自然是圆桌,八人围坐在一起,珍馐美味堆满偌大的桌子,宫女都在殿外侍候,等待传唤。
杨天朔举杯,众人也都端起酒杯,杨天隆说道:“今天亦儿到了白帝城,咱们一家人也算是都见上面了。往后的日子艰难,各自珍重。”
杨天隆一饮而尽,众人也跟着一饮而尽,就连太后也喝完了杯中酒。
“天朔,你给小亦讲讲,免得这聪明的脑袋瓜,被他给想破了。”太后说道。
“母亲对孙子疼爱实在是多过对儿子的疼爱。”杨天朔笑道,众人也是哄笑,只有杨亦一脸疑惑。
“本来按照我和你二叔的意思,当然你父亲也是赞同的,我们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真相,但是母亲告诉我,你这些年实在是太过辛苦,宿命之中也多是劫难。如果让你在他人的意愿之下,带着仇恨生活成长,对你很不公平。”杨天朔说道。
“可是祖母如何知道...”杨亦不禁发问,看着太后。
“因为你祖母和你师傅一样,身怀宿命通和他心通,她老人家更是在五十年前就步入了神圣领域,更是逍遥天境的第一人,只是无人知晓而已。”杨天朔打断杨亦的问话,却完整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此言一出,杨云延、杨云朝、杨云婧、冷若雪和杨亦一样目瞪口呆,显然他们这一辈的人都不知道。
“除了云若,你们这一辈都是都是不知晓的,别大惊小怪,杨家向来都是藏龙卧虎的。”杨天影看着几个呆若木鸡的小辈说道。
“二十年前,云轩仙师按照母亲指示剑破长空,数十位武道巅峰的强者进入神圣领域,但是随后幽鬼夜叉泛滥人间,我们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柳暗和牧云劫的开天辟地一战,虽然斩断奈何桥,但还不足以迫使这些饿鬼重返人间。”杨天朔脸色沉着,说道。
“重返,大伯是说,传说中十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有人驱使饿鬼道?”杨亦问道。
“孺子可教,不错,这其中关系这一件神器,叫做:‘转轮印’,它可以让逝去的灵魂重新回归本体,但本体失去生机,灵魂却被永远禁锢,于是灵魂会变得焦躁、狂暴甚至邪恶。焦阳九城连年战乱,死伤无数,于是产生无数亡魂,就这样被邪恶之人利用。”杨天朔双眼微眯。
“您的意思是,这人利用转轮印消弱人族和北荒修罗族的力量?”杨云延问道。
“是的,可是两族命运的轮盘却不会任由人力转动的,这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月蓉能够封印焦阳九城,天隆能够让两族罢兵言和。二十年过去了,大陆的绝世强者反而更多,两族的实力也更加强大。”杨天影冷笑道。
“于是祖母就让我们杨家内部佯装产生隔阂,让那人觉得有机可趁,露出马脚?”杨亦问道。
杨天朔赞赏的看着杨亦,杨天影也投来同样的目光。
“没错,我杨家是这片土地大陆之上最强大的家族,我们结束了数万年来的战乱,也建立了不世功勋,如果要想消弱大陆的整体实力,分裂杨家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杨天朔如是说。
“但是因为这样就允许北荒的部族来学习五行阵法,是不是有些冒险,毕竟他们非我族类。”杨云朝担心的说道,他是天殊院的院长,本职就是为军队输送人才,五行阵法是人族军队与北荒天龙八部抗衡最重要的阵法,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杨家是冰皇后裔百世传承,然冰皇身上本就流着修罗族的血,他是两族混血,这也是我杨氏一门五行双生的由来,如今小亦也觉醒了冰皇的血脉天赋。人族、修罗族都是这片大陆的生灵,说不得谁高谁低,或许不久的将来两族会成为一族。”太后说道。
“母亲说得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场戏演下去,亦儿等云延登基之后,就去天道院学习,提升修为。当然你也要做好被一些人打压的心理准备,我们是不会出手相帮的,暗中也不会,所以你要好自为之。也不要经常进宫,除了看望祖母最好不要跟我们有什么往来。”杨天朔说道。
杨亦点点头,感激的看向这些亲人。
“你要记住,除了你父亲和今晚咱家聚齐的人,这件事情你不可以透露给任何人,包括你的师傅师兄。知道吗?”杨天朔说道。
“你对每一个人都要抱着怀疑的态度,不可以相信任何人。”杨天影叮嘱道。
杨亦茫然,看着杨天影。
“你二叔的话虽然没错,但是你也不用过分紧张,但即便再信任也不可以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杨天朔看了一眼杨天影,对杨亦解释道。杨天影的说法是没有错,但是对于杨亦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实在有些残忍。
“好了,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再喝一杯”杨天朔举杯笑着说道。
“你今天演得很好,不过有些过了,伤得可是我杨家的颜面,明早你去给我把尿给冲干净。”杨天影补充了一句。
众人哄笑出声。
冷若雪站在太后身后,为老人揉着肩膀,看向坐在一旁的冷昭君,问道:“小姨,这样对小亦真的好不公平,甚至可以说是残忍。”
“傻丫头,小亦是我杨家最优秀的男人,将来会比他父亲,伯父都要优秀,甚至比你男人都优秀,只要下次他不会真的死掉。”太后闻言笑着说,然后眼中却多了一丝忧伤。
昭阳殿屋顶之上,杨天朔手里拎着一壶酒,对一个满脸凶戾的男人问道:“老六,他也是你的侄子,你怎么看。”
“我不信天道轮回,善恶有报,但我相信五哥和五嫂的儿子绝对不是一个庸人。”那个男人回答。
“哈哈哈哈,不是庸人?这就是你对他的评价?”杨天朔哈哈一笑,问道。
那个男人没有做声,只是灌了一口酒,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