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出生于一个普通农户家庭。她的父母从结婚开始,就向人委会提交了生育申请。然而,由于母亲的BDR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故而,申请迟迟不能获得批准。
说起来也挺怪的。沐恩父亲沐天泽的BDR早已达到68%了。与一般人比较起来,这已经算是很高的了。沐恩母亲石云娇的BDR却一直在58%到72%之间变化。这也导致人委会指定的鉴定机构——人类原生大脑开发率测评局始终无法对其进行有效的测评,并给出正确的测评报告。沐天泽和石云娇夫妇拿不到这个报告,也就无法通过人委会官网申请第一关。生孩子的计划只得一再搁置。
沐天泽和石云娇结婚时年龄分别是,38和36岁。直到他们递交生育申请的第42个年头,石云娇的BDR值才稳定在72%。也就是在那年,80岁的沐天泽和78岁的石云娇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人委会的生育批准函,可以开始他们的造人计划了。如果这个批准函再晚一年下来的话,他们夫妇此生将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因为,人委会规定,夫妇年龄之和等于160岁,不得生育。
在石云娇怀胎第七十天的时候,根据夫妻俩提交的申请,人委会下属的纳芯管理局安排纳芯植入与维修医院为石云娇实施了纳芯植入手术。就在手术进行过程中,石云娇的BDR值又发生了剧烈波动。最高值竟然达到了99%,最低值则下滑到了12%。这让当时给她做手术的主刀大夫很是为难。因为,每个胚胎所配备的纳芯是不一样的。夫妻双方在获得生育许可之后,就必须同时向纳芯管理局提交胚胎预植入纳芯申请。纳芯管理局根据夫妻双方的BDR值以及其他各项智力和身体健康度参数指标,为其订制专属纳芯。
在提交纳芯申请之时,石云娇的BDR值是正常无任何波动的,哪承想,就在纳芯植入手术进行过程中,其BDR值竟然会发生如此剧烈的波动。这怎能不让主刀大夫心慌失措呢。
“我做了这么多年纳芯植入手术,像你的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石女士。”大夫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对石云娇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停止对你实施纳芯植入手术。同时,我还要向医院和纳芯管理局递交报告说明。”
“大夫,求求你,不要这么快就下决定。好吗?”石云娇以一种哀求的语气,仰望着大夫那张程式化的面孔,恳切的说道。“大夫,你不知道,我们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时间与心血。如果这个孩子要不上,我们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哦,石女士,我真的很抱歉。你的这种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如果我擅自作主,为你实施手术的话,万一你的孩子出生之后有什么情况,那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你是知道的。我干不了多久就要退休了。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什么意外枝节。”大夫无奈的摊了摊手,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他说的是实情。大夫今年已经118岁了,再有几个月就可以退休了。他没有必要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冒那么大的风险,在明知不合乎规定的情况下,为她实施手术。大夫很清楚,那样做的后果意味着,他的余生都将在监狱中度过。
石云娇知道大夫不可能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改变既定主意,于是,她稍加思索之后,对大夫说:“我理解你的苦衷。这样吧。我再请你帮我一个忙。”她抬头看着大夫的眼睛,继续冷静的说道:“请你给我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之内,我的BDR值仍然处于这种不稳定状态的话,那么,你再向上面提交报告。好吗?”
大夫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对于石云娇的这个要求,他是既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的。当他的眼神与石云娇的眼神对接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主意。是的。他决定给这个可怜的女人一次做母亲的机会。
“好吧。石女士。我可以等你两天。不过,只有两天时间,这个时间一过,我必须立即向上面打报告。”大夫稍稍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可得提醒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歪念头。如果你想在外面找那种非法机构作纳芯植入手术的话,那你可要想好了。那样的话,你的孩子既享受不了任何社会福利保障,更无法成为这个社会合法的一员,只能在一种隐蔽的状态下过完一生。”
“谢谢你。大夫。请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做的。”石云娇真诚的说道。
从医院手术室出来之后,沐恩一眼就看到了在手术室外焦急踱步的丈夫。“怎么样?这么快就做好了吗?”沐天泽疾步走到妻子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关切的问道。
“亲爱的,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说。”石云娇拉着丈夫在走廊边的一把长椅上坐下。“手术没有做。刚才在进行最后一次术前检查的时候,发现我的BDR值突然出现剧烈波动。”
“啊!怎么又出现波动了?幅度大么?”沐天泽一脸忧色,担心的问道。
“嗯,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厉害。最高值达到了99%,最低值只有12%。”石云娇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气答道。她不想让丈夫太过焦虑。
“唉!上苍呀!这是又在考验我们夫妻呢吗?”沐天泽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亲爱的,不要太着急。我跟大夫说了,请他给我们两天时间。万一两天之内我的BDR值又稳定下来了呢。”石云娇安慰沐天泽。
话虽如此说,石云娇的心里显然是没有任何把握的。可是,即令如此,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命运的安排。作为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够与命运对抗呢?
夫妻二人回到家中,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互相对视着,想说些什么安慰对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毕竟,妻子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呢。沐天泽张罗着下厨做饭去了。石云娇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思维在纳芯系统和自己的原生大脑之间来回切换,极力思考着这个问题是否还有其他的解决之道。
蓦地,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