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领主都有自己的城堡,在自己的领地内,领主就是王。
领民只需要向领主负责,领主只需要向各自的上司负责。
即所谓“我的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北境有一位公爵,这位公爵的领地并不属于夏夜的领地。
这位公爵便是莱德公爵了,统领着北境中心地区,而夏夜实际统领的只有北境的极北和极南之地。
极北之地是北境峡谷,气候严寒,只有守夜人,还需要守着北境之墙,是一个烂差事,北境中心是一个很大的盆地,气候适宜,土地平旷,来自四周雪山的融雪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北境极南之地是卑尔斯山脉的南坡,以及坡下的一片平原,平原以南则是一条大河。
夏夜的城堡在卑尔斯山脉南山麓上,站在在城堡箭塔上可以俯瞰山麓下的平原上的小镇,以及视野尽头金灿灿的大河,那是金玉河反射夕阳阳光形成的耀眼现象,整条河像金玉一样发光,所以命名为金玉河。
山麓到金玉河的平原很广,长满了金麦色的金玉草,许多矮屋稀疏坐落在金浪中,还有一团团白色的棉花在金浪中涌动,那是一群群羊。
一个牧羊少女躺在金浪中,嘴角衔着一根金玉狗尾巴草,露出惬意的神情,她的目光无意间扫向山坡上的城堡,发现箭塔上有一名男子似乎在看着自己,目光对视。
女孩并未在意,自然地将目光移开,看向广袤无垠的天空,几朵金色的云在天空自由飘荡,少女舒服地闭上眼睛。
金色夕阳下,风暖暖的。
“真祥和啊!不过这能叫小镇吗?”夏夜心中无奈,这只能算是村落。
长久以来临河的小镇名为金玉镇,夏夜的城堡则为金玉城堡。
黄昏的风从平原吹向山脉,暖暖的,吹拂着夏夜的金色的头发。
夏夜看着西边被染红的天空,发呆。
“殿下,晚宴已经准备好了。”鲁特老管家出来提醒夏夜,今天早上夏夜殿下赶回来,晚上自然要准备晚宴。
“嗯。”夏夜收回心绪,随着鲁特参加了宴席。
“鲁特,小镇的人口有多少?”夏夜坐在大长桌的一头,问道。
对面的鲁特开口:“殿下,卑尔斯镇的人口有5021人……都是平民,其中多从事农、牧、林、渔业。”
“贵族呢?”
“在殿下来北境之前,北境的贵族除了跟随原领主迁去了其他地方,剩下的就投靠了莱德公爵。”
本来许多贵族是打算留在北境的,夏夜毕竟是王子。
但帝王驾崩后,夏夜身为非超凡者皇室王子,在皇权的争夺中无疑是最弱的,说不定哪天就被其他王子和公主消灭,这个时候追随夏夜,朝不保夕。
于是这些贵族全部投靠了其他领主。
夏夜提前离开了宴会,而夏夜离开后,宴会才活跃起来。
夏夜并不喜欢宴会,在帝都的时候每次宴会他都是别人嘲讽取笑的对象,可是每次宴会他都不得不参加,为了那不存在的扩展人脉的可能性。
夏夜厌烦宴会,即使是以他为中心的宴会,他也不觉得开心,因为这里的人们,除了诺兰、露娜是他自己找到的,其他人他都不熟悉。
而且不需要熟悉,他们都是夏夜的手下,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
夏夜已经把小镇的管理工作都交给了手下。
再次站在高百米的箭塔上,欣赏天空的两轮“月亮”,星空下的金玉草地,晚风微凉,夏夜陷入了沉思。
“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布置好军队,以防皇兄皇妹进攻我的城堡?不过这貌似不会发生,北境不过是一个边隅之地,皇室出身的子爵领地都有十个北境之大,何况北境还有一个北境之墙,他们应该乐意我一生都守在这里吧?那么我要组织军队进攻他们吗?虽说我有娜蒂亚帮忙,但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个级别的人,而且他们的手下都是超凡者,我没有任何优势。再者,我为什么要进攻他们呢?帝位对我来说重要吗?我真的想争夺帝位吗?貌似这只是以前在帝都固执不服输的气话,那时我向往的是被认同,但现在我发现是否被他人认同都无所谓了,他人都是与我无关的人,我没有朋友,没有真心的亲人,他们都是陌生人,我为什么要得到陌生人的认同呢?”
“所以,我又在追求什么呢?”
“是自由吗?”
晚风吹起夏夜的秀发,夹杂着金玉草屑,往山顶吹去。
背后是热闹的城堡,前面是宏伟浪漫的星空与草原。
但夏夜似乎不属于任何一边。
夏夜伸开了双臂,拥抱晚风。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什么也不做也是自由吧。”
夏夜叫仆人拿过来一小桶冰啤,支退仆人后,拧开了瓶盖,大口的喝了下去。
“沁人心脾。”
“明天找点事做吧。”
第二天,夏夜独自一人离开了城堡,前往金玉镇。
泥路,路边上长满了金玉草。
金玉镇上散落的土屋是牧民的家,而那些略微紧凑的土屋则是农民的家,此外还有一些简陋林园,里面种植着各种果树。
另夏夜奇怪的是这些树上一颗果实都没有,农民家里的地也没有作物,要知道现在是秋天,是丰收之年,而且草原上的牛羊也都是小牛羊犊子。
金玉镇上的人几乎都是面黄肌瘦,连小孩也略显消瘦。
但他们都在努力生活。
“大婶,你们的作物呢?现在是秋天吧?”夏夜拉住了一位挑着清水赶路的农妇,询问道。
谁知妇人原本欣喜赶路顿时脸色一变,怒骂道:“兔崽子!你叫谁大婶?”
“额……对不起,这位女士,是我鲁莽了。”此刻夏夜头上裹着头巾,遮住了耀眼的金发,打扮和镇上的人一样,所以大婶认不出夏夜。
“哼,算你识相,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我们这边换领主了,原贵族临走时就要求我们把所有成熟的作物和牲畜都上缴!那群畜生不给我们留活路啊,冬天又快来了。”
说到这里大婶竟然哭了,不过马上就又笑了起来。
“不过神明保佑!一个月前金玉河里居然涌现了大量鱼群,现在每天都能看见金玉河下那黑压压迁徙的鱼群!我们只要抓够了度过这个冬天的鱼,那么明年作物会重新长回来,这样就能活下去了!”
告别大婶后,夏夜回到了城堡。
“殿下!你去了哪里?怎么这副打扮!天哪!”管家鲁特在城堡前看到夏夜后大惊失色,贵族是尊贵的,何况是皇室的王子!
怎么能穿和平民一样的衣服!
“我去了镇上视察,鲁特,为什么之前不把他们遭遇的困境告诉我呢?”夏夜直视老管家的眼睛。
“殿下恕罪!”鲁特跪了下去,“我以为平民的死活不该影响殿下的心情。”
“不,鲁特,既然我是这里的领主,那我就需要让我的领民丰衣足食。”夏夜取下头巾,说道。
“谨听殿下教诲!遇上您是镇民的幸运,赞美殿下!”
一旁的诺兰、露娜等人也齐声开口:“赞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