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曦第一次见陆乾玥,还是在他幼时随陆殊迤、苏瑶夫妇一同来古堡探望父亲伤势的时候。
那时父亲夜间突然被一刺客所伤,据说伤势很严重,堡中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父亲的三千弟子全部驻扎在堡外,为堡主调养严防死守。
她跟着管家来到断霄堡口,将三人迎入堡内。
陆殊迤叔叔清风朗月得很,看着就是平易近人的翩翩君子形象;而苏瑶姨姨则是小家碧玉,温婉如玉,两人站在一起极其般配。
彼时年幼的小陆乾玥却是板着脸,就连眼神都感觉是不可冒犯,犀利得很,小任曦都不敢跟他对视。
他们刚入堡的那几天,她见到他都在绕路走。直到有一天苏瑶姨姨把她叫过去,她摸着小任曦的头,轻声道:“曦儿,能不能帮姨姨一个忙。”小任曦点了点头,她喜欢苏瑶姨姨,姨姨总是在出堡后回来的时候给她和那个冰块脸带城镇里的各种小玩意儿。
“就是……曦儿能不能跟玥儿交朋友呀?”玥儿?!冰块脸!!小任曦猛地抬起了头,瞪大眼睛,扑闪了两下,艰难地说道:“和冰……玥哥哥做朋友?”
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神情恍惚地回到自己的房中,一回去就直接把自己埋到枕头里,思绪一片混乱。
“昨天我才刚不小心招惹了他呢……”
“不对,这也不怪我呀。我在那儿掏蜂蜜,他非要过来凑热闹才被蛰到的”,她在床上翻来覆去。
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决定明天一鼓作气,冲冲冲!
第二日,清晨。
她刚艰难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想起了昨天立下的豪情壮志,就撇起了嘴。
这时,门被敲响了。小任曦抓了抓头,顶着一张苦瓜脸,拉开了门。
瞬间她就瞪大了眼睛,又抹了抹,盯着眼前的可人儿。
是陆乾玥。
还是抱着一个蜜罐的陆乾玥。
男孩低下了头:“抱歉,前日里不小心打扰你了,害你从树上摔了下来。”他把罐子向她递过去。
眼尖的任曦看见陆乾玥的耳朵有些泛红,“噗嗤”,她忍不住了,笑了出来,好可爱啊这男孩。
“没事啦”她坦然地接过蜜罐,“我也该说对不起,我还害你被马蜂蛰了呢。”
“没……没事”男孩待女孩接稳后落荒而逃,只留下女孩一人在房门放声大笑。
说来也奇怪,交朋友好像就是一件需要看时机的事,经过这次,他们就渐渐熟识,气氛也越来越融洽。
过了一两个月,一次苏瑶在晌午饭时开玩笑,说将来这要是玥儿娶了曦儿,这两口子肯定会过的极其滋润。
小任曦悄悄地瞥了陆乾玥一眼,正好对上了视线。第一次,她感觉到了羞涩,整个脸都在发烫,眼里全是对未来的向往。
不久,在一次陆殊迤叔叔和父亲秘密谈事后,他们三人就离开了古堡。
那天,天很蓝,她很舍不得。
在马上就要看不见他们的马车时,她马上追了过去,叫停了车。
陆乾玥下来后,任曦强硬地把一枚玉扳手塞到了他手里。
陆乾玥低头看了看,抽抽嘴角:“这尺寸……我带不上啊”。
任曦别过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自觉的笑意:“你以后就能戴上了”。
最后任曦看着他们的马车一点点变小,消失在天际。
我不想仅仅成为你的现在,甚至是过去,我要成为你的将来。
你唯一的将来。
她还在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渐渐长大,她及笄时,她无意听到他已成亲,夫人是苏瑶的表侄女。碧云山庄的少夫人,自然是举庄同庆,配上十里红妆,好不热闹。
再后来他的新婚妻子突然病死,不久,陆殊迤也旧病复发去世,苏瑶选择了为夫殉情。
就剩下了他。
他成了孑然一身活在世上。
在一年陆殊迤、苏瑶的忌日上,他来到了断霄堡,请求拜父亲为师。
父亲那天看了她一眼,他说:“要想拜师,只有一个条件,娶我的女儿为妻。”
在她热烈的目光注视下,他站了良久,不发一语。
她的眼神也由期待变成了冷漠。
得不到的不能强求。
她劝父亲,也在劝自己。
父亲最后还是收了他为徒。
但还是很难受,难受得恨不得把他毁掉,让他只属于自己。
她忍住了。
再过了几年,他告别父亲,她就跟在他后面一同离开,不曾与父亲告别。
她开始了成长。
江湖上,确实不能同家里比。
在遇到不公平事件时,她从刚开始的仗义相助到冷眼看着一桩桩欺凌事件发生。
江湖就是这样。
她最后跟他在闹市的街道上告别。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生命里的光,后来我发现不是,你始终不属于我。”
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被人群涌没,最后消弭无迹。
你也是啊,只不过是我不敢,也实在是配不上了。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还是错过了。
她也开始收徒,带他去历练。
直到遇到了一个与她样貌十分相似的女人,女人是她的姑姑,告诉了她很多。
而关于父亲的故事,大部分还是从姑姑那里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