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阴风怒号,黑水怒了,“自不量力的东西!”,下一刻,黑水腾空,周围的黑色气流疯狂的向他汇聚,他瞳孔呈现深红色,充满杀气。
孟绝匀了匀气息,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双美丽的眸子看向空中,没有丝毫畏惧。
或许,她今夜就会死,那一线情缘,她再也抓不住了,她咬了咬唇,面色平静。
接着,一团黑色旋风飞快地向她袭卷而来,她还来不及躲闪,那染了血渍的面纱就被风刮掉了,面纱下,露出一副精美动人的面孔,仿佛是一朵在夜间绽放的莲花,楚楚动人,让人挪不开眼。
世人皆以为她是因为貌丑才戴的面纱,殊不知,她的容颜足以祸国殃民。
黑夜漫漫,周围的空气冷得让人窒息,孟绝使用了全部的法力,才勉强挡住了黑旋风的冲击,身体却摔出数十步远,重重地撞在地上,她猛然又喷出一口鲜血,喷到了眼前的泥地上,一滩黑红色的血,像一瓣瓣枯萎的玫瑰花瓣,触目惊心。
“告诉我,你来丽京的目的是什么?”黑水瞬间移动到孟绝面前,声音陡然加重,黑色的身躯逼近她,她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孟绝不屑的看着面前的黑水,又将目光移开,冷冷的道:“丑狐皆来丽京是为何?还不是因为爱美,我能因为什么?”她说完,挑了挑眉。
“你这人皮倒是美,只是用在你颇为可惜。”黑水的语气放轻了,那语气中杀气却加重几分。
下一刻,孟绝脖子上骤然传来痛意,双脚毫无征兆地悬空,黑水的脸近在咫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容阴森,令人颤抖。
孟绝用手试图掰开黑水掐住她脖子的手,但却越来越紧,她的挣扎只会让对方徒增快感,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弱。
“只要你替我办事,我便不扒你的皮了。”黑水加大手上的力度,用威胁的口吻凑近孟绝的脸道。
孟绝气息紊乱,看着黑水,随后,移开目光,放弃了挣扎,没有吐出一个字。那双凄美的眼睛再看向黑水时,满目的怨恨,无半点惧意。
前尘往事一桩桩的涌进了她的脑海,很久以前,她站在奈何桥上,婆婆在忘川的这一头给渡川的人送上一碗孟婆汤,婆婆活了几万岁,满头白发,穿一件灰白色的衣裙,对每个渡川人都很和善,有个别不愿喝孟婆汤的魂灵,孟婆会扯着他们的衣袖多说两句,“人类从出生起,就注定要走向死亡,要来到这黄泉路,然后喝一碗孟婆汤,洗净了前尘,方能入下一个轮回,若前尘未忘,免不了要遭一番罪,甚至再也没有来世。”
后来,孟婆问她:“若不喝孟婆汤,你便只有一世,错过了便是永生永世,你可无悔?”
“若喝了孟婆汤,我与他可能连一世相遇的机会都没有。”
她想起忘川上弹琴的公子了,那个身影渐渐有些模糊,她终于,终于连影子也抓不住了……
这是天意,有些人,本就不属于自己;有些事,注定了没有结果。或许,她应当回去了,回到婆婆身边,继续做个无忧无虑的,只会偷吃偷喝的女娃娃。
孟婆说:“你这一世是你偷来的,若你抓不住那一线情缘,你再也回不来了!”
那呆愣的天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在他梦里三个月了,她也没能占到他半点便宜,还真是,半点不通人情!
她那美丽的眼睛慢慢闭上,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一直顺着脸颊滑下,直至落入嘴角。她脑海中映满了那俊美的白衣公子,这可能是她在人间最后一次回忆他。
突然间,在她快要失去最后一点意识前,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脖子上的手松开,那道黑色的可怕的身影被弹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一颗树上,又滚落到地上。
孟绝失去了力气,气息微弱,根本站不稳,她的重心迅速向下移,身体向后倾,缓缓的向后倒去。
于是,她仰头的时候,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个白衣公子从天而降,将她整个身躯抱在了怀里,她闭上了眼睛,安心的躺在他的怀里,只觉得格外温暖,她听到了他叹了口气,有些生疏地摸了摸她的头,许久,他说:“我来晚了。”
在梦里,孟绝看到了十里桃花林,桃花灼灼,惹人心动。孟绝提着一个用竹子编的花篮,在林中采花。一袭红衣,一簇长裙,一颦一笑,脚步轻盈,动作优雅动人,那便是孟绝。
孟绝看着桃林中长相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姑娘,正疑惑这是已故之景还是未来之境,便看见红衣姑娘采满了一花蓝的桃花,正准备回去。她要去哪儿?孟绝跟在红衣姑娘身后,一路到了一间草屋前,草屋打扫得很干净,屋前的台阶上养了几盆说不出名字的花草,孟绝跟着红衣姑娘又进了屋内。
屋内花香扑鼻,陈设简单却雅致,红衣姑娘将花篮轻放在木桌上,四下张望,眼角微斜,目光不知假装不经意地暼到了何处,然后又浅笑着收回目光,轻启朱唇:“玩月,再不出来,姐姐就不给你桃花糕吃了。”
于是,便是急促的脚步声从里屋传来,一个俊秀的小少年走出来,眉目清冷,一双桃花眼,目光落至桌旁的红衣姑娘时,也正好看向身后的孟绝,只是,那看着年纪未及弱冠的少年,分明与当朝得宠的圣人长得一模一样。
一阵心惊,孟绝下意识的握紧拳头,睁开了一双明丽的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内用檀木装饰的房梁,精致绮丽,然后是一张俊秀的脸庞,一张与梦中少年的长相一致的脸庞。
“阿鸾,你醒了?”圣人与孟绝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孟绝下意识地连忙躲闪,回想起在梦中,红衣姑娘是小少年的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是一想,头痛欲裂,孟绝双手抱头,痛苦的晃头。
十一岁的圣人,看了看旁边的大夫,“她怎么了?”,身穿素衣的大夫恭恭敬敬的站在他旁边,听他询问,忙道:“孟小姐只是刚醒过来,有短暂的昏睡后遗症,并无大碍,休息两三日便可痊愈”
孟绝的头痛缓和,抬头看向坐在她榻前的少年,她缓缓问道:“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