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老皇帝慕容翦,每天强撑着身体,焦急的等着前线的军情急报,前些日子听到济沧水师几乎全军覆没,差点一命呜呼,下旨处斩了水师主帅,出风炎谷的十万军马寸功未进,东海水师南下遇阻,后来又接到宇文将军的军情奏报,平沿一战胜负未分,心想把卫戍皇城的五万军队调往天阙倒是做对了,等他们到了前线或可扳回一局,若能捉到齐国小皇帝,便是大功告成。
这两日,他接到两份奏折是关于土匪劫掠官府钱粮发放给百姓的奏报,可是他全心注意着前方军事,这土匪的事他实在是无暇顾及。
这波土匪从幽燕山里出来,零零散散的足有四五千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去如风,手里的兵器五花八门,他们不伤百姓只是劫掠官府钱粮,然后发放给百姓,几日间已经抢了五家官府。
这些事在民间被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皆称天王降世,拯救黎民,一时间各地的土匪也都开始发国难财,有样学样的劫掠官府,实力差点的就去打家劫舍发点小财,可是皇帝却只收到两份奏报。
燕国两位仆射来到中书省,赵瑞见到柳湘说:“据传多地出现土匪劫掠官府。”
柳湘说:“咄咄怪事,往年征战也有土匪趁火打劫,可未曾听闻有敢劫掠官府的。这是谋反啊。”
赵瑞说:“此事不同寻常,背后必有阴谋。”
柳湘说:“陛下怕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两人商定必须向皇帝言明,可是他们也不过只见到两份奏折,也都已上呈皇帝,此时无凭无据说与皇帝,怕皇帝也不会相信。然而不告知皇帝,任由事态发展,燕国危矣,兵败事小,亡国事大。
赵瑞说:“此事,我去向皇帝说,你马上派出人手,四处打探,有消息立马传来。”
柳湘知道,此时说这件事最是不合时宜,皇帝心心念念的是打败齐国,这时说一件阻止他继续用兵的事,那是自讨苦吃,可是又不得不说。
赵瑞见了皇帝说完土匪的事,果然皇帝勃然大怒:“朕素来以为你老成谋国,没想到今日竟拿些子虚乌有的事来扰乱军国大事。”
赵瑞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臣惶恐,只因近日往各地征调钱粮,多有不顺,而又听得这些民间传言,臣不得不上呈陛下,早做打算。”
皇帝说:“做什么打算,你是让朕撤兵吗?”
赵瑞说:“柳大人已经派出人手四处打探,若有消息不日将传到京师,可是若消息证明传言是真,如之奈何?今日朝廷要一边征战齐国,还要提防赵国,实在派不出征讨土匪的军队了,若任由土匪肆虐抢劫钱粮,前线必然吃紧,这仗如何打得下去。”
皇帝虽求胜心切,但不是老年昏聩,他明白赵瑞所说句句在理,可是此时他不能停下战事。
赵瑞侍奉皇帝半辈子,又如何猜不出皇帝的心思:“风炎谷易守难攻,十万军队放在那里也是无济于事,不如抽出一部分,扫平土匪。”
皇帝心想萧墙之内的灾祸的危害历来是大于边疆之外的,若真是有这些土匪趁机起事,国将危矣,往那风炎谷派出十万兵马,本想一举攻克然后可直捣齐国内地都城,没想到数日未见寸功,再打下去可能只是徒耗兵力,不如撤出一部分。
老皇帝说:“你去做准备吧,待柳湘查明事情后,再去发布军令。”
赵瑞哪里能等到查明消息,回到中书省,便拟好军令,十万人马必须尽快撤出风炎谷,提兵北上,扫平土匪。
夜里,燕国境内距离都城三百多里的迷踪山间四五千土匪正在这里安营扎寨,领头的那人却睡不着,旁边的手下看到,走上前来说:“皇上,为何还不休息,明日我们就能赶到燕国都城。”
这领头的土匪正是齐国皇帝子启,他说:“王将军,朕自定下计策走幽燕山的羊肠小道出兵扰乱燕国后方以来,总觉得甚是危险,我们孤军深入,万一燕国从前方撤出一支军队,你我必将陷入死地。”
王将军说:“无论陛下作何决断,无论身陷何种死地,玄甲军五千人马誓死护卫陛下。”
子启说:“朕深知你们的忠心,战死沙场,朕也是虽死犹荣,可是齐国不能败。”
王将军说:“打仗打仗打得就是钱粮,我们攻下了这些个燕国官府的钱粮库,燕国境内的土匪揭竿而起,眼下燕国后方已然不稳,若燕国皇帝得到消息停止战争那他还算聪明,如果一意孤行,燕国败亡之日不远了。”
子启说:“按计划,明日打出王旗,一路散发我大军攻入燕国的消息,天黑前必须抵达燕国都城,会会这个老皇帝。”
第二日中午,中书省各地探马来报,燕国境内土匪四起,官府钱粮多被劫掠一空。
赵瑞虽做了最坏打算,但是他还是不愿相信这消息是真的,如此一来,出征的几十万大军无异于羊入虎口,必须撤军。
他正欲禀报皇帝,忽然又有探马来报说:“都城附近出现齐军,即将抵达都城。”
赵瑞让来人连说三遍,中书省的大小官员听后无不胆战心惊,谁都没想到齐军竟然打进国境到达都城。
赵瑞稳了稳思绪,把探马又派了出去打探齐军消息,没办法他现在只能去见皇帝了。
见了皇帝赵瑞都不知道到底该说哪个消息:“启禀陛下,探马来报我境内有三十余州府县确实出现土匪劫掠了官府钱粮,另外还有……”
皇帝听到第一个消息已经怒气攻心,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强撑着问:“还有什么?”
赵瑞说:“还有……都城附近出现齐军,即将抵达城下。”
慕容翦听罢脸色煞白,嘴里开始嘟囔着:“应验啦,应验啦……”
皇帝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回事,齐军怎么会出现在安和城下,又联想到多地出现的土匪,难道那是齐国的军队,他们打进来了。
还未等他想个明白,便已经昏厥过去。
宫内立时大乱,城内百姓听说齐军杀到,也是大乱。
柳湘赶到宫内,赵瑞神情荒乱说:“怕是过不了今天了。”
柳湘说:“眼下当务之急,稳住朝局,调戍卫军,加固城防。”
赵瑞说:“还有太子,若皇帝不测,得请太子继位,这才能稳住朝局啊。”
正此时,太监传来探马急报说:“齐军骑兵正向都城奔袭,领军的是齐国皇帝。”
二人看罢,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怎么会是齐国皇帝,骑兵奔袭,眼下应该已经到了城下。
果然众人听到城楼鼓响,这是兵临城下的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