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在“藏宝室”挑挑拣拣一大圈,还别说,也找到不少能用的东西,毕竟体量在那摆着。
其中尤属一株“星见草”最为珍贵:这灵草生在地脉附近,种子可以几十上百年在保持休眠的同时吸收灵气,又说不准在某一天夜里就突然生根发芽,天亮即枯萎,极难寻找。只有星光得见,因此得名。
这株“星见草”采摘下来即被存在玉匣里,用黄符封住灵气,品相还算完好。
“对了,爹,我前两次托人带回来的符纸收到了?避尘避火神行什么的,尤其是神行,还有吗?”余明拍拍边上的父亲说道。
“符纸?哦,有,一个都没舍得用。”余富海也在旁边跟着忙活,主要是裁汰掉儿子分辨出来的“假货”。
只见余富海神神秘秘地又打开了一个暗格,肥胖的身躯将将钻得进去,从里面拖出来一口檀木箱子。
余明看到父亲小心翼翼地翻开箱子,以为又有什么“宝贝”要展示的时候,却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置了几沓符纸、自己当初刚刚修习术法向家里传信的纸鹤纸鸢、小孩子穿戴的金锁金项圈、虎头鞋虎头帽、还有一只稍显破旧的拨浪鼓。
“嘿,这都是那些能飞过几千里的纸鸟家信,你小时候穿过的衣帽,还有戴过的长命锁。这只货郎鼓是当初你爷爷走街串巷卖货用的,为父小时候就天天吵着要,后来又给了你,记得你特别喜欢,虽然有点破了,但是也没舍得扔。没事儿拿出来看看,做个念想……”余富海一样一样地向余明介绍着,如数家珍。
余明静静地听着絮絮叨叨的父亲,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父子二人忙活了好一会儿,清点的也差不多了。余明翻检到一株“星见草”,一堆略含灵气将将堪用的草药,又从放置古董的密室找到了两块金板。
听父亲介绍,这两块金板本是前几年从扶风郡郡守处所得,托自己将他的一个侄子引荐给玉荆山的修真家族,做了个管事,对这件事还有些印象。
以余明的眼力,当然看出这是一件上品法器,跟自己的灵器丹砂面具算是一个位阶的东西。
这两块金板长五寸宽三寸,约一指厚,一块阴刻,一块阳刻,拿在两手里虽颇具分量,但加起来也就十几斤上下。听父亲所说,当初还很是不爽,帮你家办成了那么大的事,拿三百两黄金就给打发了?郡守不明就里,只说是件宝贝,但具体宝贝在哪他也不清楚。
“这破东西除了比一般黄金硬一点没啥特别,本想铸成金锭,但他娘的火都烧不化,准是哪个蹩脚道士用铅汞炼出来害人的,当初吃了大亏。”余富海到现在还觉得亏得慌,恨恨说道。
“爹,要我说,你那收藏里除了星见草,就属它最贵重了,你信不信?”余明扬扬手里的金板笑道。
“我儿子说的我肯定信。”余富海想也没想说道。
“……”
余明将两块金板阴刻阳刻对在一起,严丝合缝,成了一整块“金砖”。注入灵力,顿时金光灿灿,
随着灵力的持续输入,饶是护体灵光加持过的气力也有些拿不住,手持金砖往空地上一拍。
“咚”的一声,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砸了个大坑,而那金砖则毫发无损。
余富海呆呆地看着裂开的青石板,说了一句:“嗯,确实是个宝贝,待会儿得找个嘴严实的泥瓦匠修上……”
到了饭点,余富海神神秘秘地叫来妻儿,屏退下人。
看着摆在正厅的圆桌,还有上面的各种菜式,余夫人不由疑惑道:“老爷,男儿婚礼已过,为何又摆上了团圆桌?”
“哈哈,夫人,你看这是谁?”余富海向旁一指。
余夫人这才注意到,丈夫身边还站一人,只见那人一袭白衣,身姿颀长,一头墨发简单束在脑后,再看那眉眼,顿时怔住了。
“明儿……你是明儿吗?”余夫人小声喃喃道,因为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我回来了。”余明赶忙跪下。
余夫人笑着去扶,但双手一碰到儿子的肩膀,泪水就如断线珠子一般流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十几年都不回家看一眼,你……你知不知道娘每天都在想你……”说着说着,余夫人就抱着儿子呜咽起来。
“这这这,这真是,这真是见识短浅。你不是昨天还嚷嚷着团圆吗?再说,明儿不是逢年过节都寄信回家嘛,哭的是什么!”余富海一吹胡子,却忘记了昨晚那说着团圆的是谁,也忘记了自己刚刚同样没控制好情绪。
“来,这是你们大哥。”余富海对着二儿子跟儿媳一招手。
余男跟妻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
“拜见兄长”“姝漩拜见兄长。”
余明笑着还礼,上前扶起弟弟弟妹,对着弟弟余男道:“我记得小时候天天领着你,那时你才刚刚会走。”
余男跟大哥一样性情内敛,可眼圈也红红的,“这么多年,愚弟确是连兄长的样貌也记不太清了。”
姝漩在旁边看着模样都非常出彩的夫君与兄长,抿嘴笑道:“男哥儿,你对着镜子瞧一瞧,不就是兄长的样子了吗?”
余男摇摇头:“兄长仙人之姿,我区区一介书生,如何拿来比较。”
“什么仙人,现在连修士都还算不上。我看弟妹说得有道,古人云腹有诗书气自华,你来日高中状元难道就不是我兄弟了?”余明笑笑说道。
“好,都落座吧,饭菜都凉了,有什么事吃完再说。”余富海大手一挥,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过了饭。
聊了片刻,余明严肃道:“爹娘,弟弟弟妹,我这次回来并不能待太久,而且你们要搬出去一段时间,寻个没有人知晓的地方。”
“明儿,你刚没有细说,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余富海担忧道。
“是有些棘手,不过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接下来怕是要跟正心宗对上了,余明心里藏了半句。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听到儿子这么说,余富海略微宽心。
“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一家四口简单收拾行装,家里马车是常备的,直接就可以走。
余富海虽是正经商人,但是也知晓这世道人心险恶,自己攒下这一份家业跟大儿子入了仙山不能说没有关系,可同样多亏了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
整个扶风郡遍布他余家的商铺,房产更是不计其数,手底下养了不少可以藏在暗处的人,所以对于一家人来讲,换个住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常的生活与生意都不会有半点耽误。
这次只带走一个管家跟两个车夫,都是余明帮着分辨过的,一家人就这样踏上行程。
临别时分,余明还是扶着车辕不忘叮嘱,“爹,千万不要暴露行踪,最好相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当初我宗门的人更是不能有丝毫接触。这是传音符纸,你收好,有什么要紧事的话直接用朱砂调墨写在上面,自有人来帮你。”说着,把刚刚从周玄出得来的半沓传音符纸递了过去。
二师兄粗枝大叶,实在一言难尽,其实本意信不过他,怎么敢把父母家人托付给个能在梦里结丹的人。可目前自身难保且分身乏术,也由不得他了。
余富海接过符纸神色一凛,终于意识到儿子话里隐含的深意,宗门也不能信?那绝对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可是对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仙山门派却没有丝毫的畏惧,相反心里有一股怒气升起,之前那些个牛尾山的王八蛋绝对没安什么好心,难怪那三人来得怪去得也怪。
“我晓得,到是明儿你,一定要小心呐,要是不行,咱就不修仙了。家里有好多钱,三辈子也花不完,都是你兄弟俩的。都送给他们也行,一家人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余富海担忧道。
“爹,你放心吧,我知道深浅。”余明听到这话,心里一暖。
虽从小离家,可这么多年书信来往,对自己这父亲的性格也了解个大概,浑身充满了市侩气,说不客气点,也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唯利是图的奸商。
但是相对于儿子,大半辈子甚至包括祖辈积攒下来的万贯家财简直一文不值。
“弟弟,弟妹,二老就拜托你们照顾了,为兄拜谢。”余明对着余男和姝漩鞠了一躬。
小夫妻也急忙欠身还礼,“兄长哪里的话,这本就是应该的。”
暂时没了后顾之忧,余明需要开始打消前方的顾虑了。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