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苦思无果之下,余明感到腹中饥饿,走出房门。
还真是顿顿不落,哪怕现在又重新有了一点修为,但是这几个月养成的吃饭习惯却得改一阵子。其实就是饿怕了,不过可以用灵力辅助吸收食物,倒不影响什么。
在告诉膳房自己四不食之后,老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请恕老奴无知,何为四不食?”
“哦,就是狗、乌鱼、大雁跟牛。”余明答道,虽然修士都不太讲究这个,但是还是克制一下得好。
“公子也修道吗?老奴到是听说过和尚道士要戒五荤三厌。”老管家很意外,老爷这远房侄儿明明一副读书人打扮,怎么还是个道士?
“嗯,算是吧。忠孝情义,人间大善,怎么都应该尊重一下。”余明笑着回道。
“公子仁义,老奴这就去准备。”老管家竖着大拇指称赞道。
“对了,不要西瓜!”
“是。”管家带着疑惑的眼神走了,真是怪要求。
……
程逍感觉自己倒霉极了,特别是看到飞云舟前头立着的那个干瘦老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好死不死的跟这个没脑子的老家伙蹚这一趟浑水?
今晨,傲徕峰传讯,要他去信海杨氏,寻杨家族长杨浇,同去扶风郡,说那里的一座“登仙观”出了事。
作为内外门都为数不多的剑修,对敌能力比同级的气宗弟子至少高出一个档,因此之前也经常会有些任务下发。但相应的,办成之后也有丰厚的奖励,所以也顾不上什么三损不三损了。
而且身为玉荆山的外门弟子,为宗门分忧,做些脏活累活本就是应有之义,他从无怨言。
可临走时又被叮嘱,杨浇会告知他,还有另一项密令,自己路上听见这老家伙神神秘秘的一阵叨咕:秘密打探,若是看到了,务必将其抓回,只要活口。
打探,打探谁?
余明!
一听这名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很想说一句:我就当您没说过,您就当我没听过,告辞!
数万名弟子看着那人家行拜师礼的时候,谁不羡慕?当时小童刚比门槛高半个身子,就登堂入室了;自己都十好几岁了,连第一道剑气还没练出来。
连宗主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从没看过他老人家那样开心。
拜师?外门这帮人忙活一辈子,连句师父也叫不上。五岁?自己还在广平老家摔泥泡呢。
三个月前不知因为什么突然退出了宗门,正心宗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都对此三缄其口,可是暗地里的消息也有流出,说是他结丹失败,从此变成了个废人。
但他谁啊他?天公不作美,没有合适的功法就自创,更是站在云雾坪上对着宗门万余弟子讲过关于筑基的道法,那地方是谁都能站上去的?
不要命啦!
可他不懂自己避之不及的事,怎么会有人削尖了脑袋往这里奔。杨浇颠颠的把自家的千里传音符都拿出来了,可谓是下了血本。还交给自己一个,也不知传音给谁。
作为玉荆山的修士,虽然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但是也是有着鄙视链的。外门弟子纵使资源有限,可是依然能得到宗门系统的教导。
炼丹炼器,灵植御兽,医卜兵算,甚至许多江湖武学,虽然其中绝大部分人成就有限,但只要你肯学,就一定有人教。更何况还有宗主魏伯阳以及其他三位门主每隔一个月的万人讲学,多少人想听也听不到。
可玉荆山外围的修真家族就不太一样了,他们其实大都属于正心宗在整个东华洲的势力代表。
介于宗门与世俗之间,每天要管的闲散事很多,自然而然修炼就没那么上心,而且其中大部分人也都满足于“至高无上”的仙人的想法,早就没了再进一步的念头。
所以说只要还能在正心宗混得下去,就绝对不会主动离开。
可不管是不是主动,既然听了这事,就没法独善其身了,江湖规矩。容不得他拒绝,还是得硬着头皮走这一趟。
按住心头不耐,程逍对着立在船头的干瘦老者说道:“杨浇道友,我二人此次前去扶风郡执行密令,道友可有什么计策?”
老者听到程逍说话,并未转头,轻抚胡须,颇有一副高人风范,“呵,你应该称老夫一声前辈才是,我想以老夫二十年前就踏入筑基中期的修为,还是当得起前辈二字的。”
前你娘!你年过七旬,气血枯竭,脚步虚浮,进境早就无望。二十年前筑基中期?没步入人仙级,寿数不过百二十年,你这样的我能打你一个来回不带喘气的。要不是看在宗门的份儿上,老子早就一掌拍下去跌死你个老王八蛋。
“想必您已有计策,余明定是手到擒来,是吧?杨浇前辈!”程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区区小事,何须用计?再说我族中后辈早在月余前布置完成,昨日已去蹲守,余明小儿被逐出仙山,早已是废人一个,老夫出马,定叫他束手就擒。”杨浇这才转过身来,一抚腮下长须,须发皆白,身着棕色道袍,仙人范儿拿了个十足十。
程逍嘬着牙花子说道:“那就全看前辈妙法,我在远处观看便是。”
“此言差矣,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入吾仙门良久,岂会连这等道理都不懂?届时你我二人齐上,务求一击必成。”杨浇又是轻抚长须,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正心宗宗主在教导弟子一般。
程逍强行压住已经要出手的一掌,憋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老神仙”看到程逍的神态,摇了摇头,问道:“怎么?你是扛不住这飞云舟的罡风吗?”
不等程逍答话继而叹息道:“也是,这飞云舟极快,从玉荆山到扶风郡两千多里,一昼夜便至。以你筑基初期的修为扛不住也是极为正常。不过你没有修习过吾正心宗的避风术吗?唉,现在的小娃娃,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想当初老夫在正心宗修习道法的时候……”杨老仙已经陷入了对于过去风光的无限回忆之中。
程逍垂下无力的手掌,放弃了一掌打死这个老杂毛的想法,他现在已经开始觉得道心有些不稳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此次下山,对于自己最大的威胁竟然不是余明,更不是凡尘之间的三损之气,而是身旁的杨老前辈。
避风术?您说话之前不看看自己被冻得发青的脸吗?求求您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