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深夜十二点。
被黑夜笼罩的皇城格外空寂，中央亮着的灯光就像是野草刚燃时的点点星火。
“好，收工！”
白洛离踏着月色走过来，用手上的软剑轻轻拍了拍前面的人的肩。
“等会去撸串？”
沈嘉禾回眸，面若冠玉，“不去，很晚了。”
“啧，少来。”白洛离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将剑收回剑鞘：“我都跟老板约好位置了。”
“真不去。”沈嘉禾不知道想起什么，眸光微闪：“明天有事。”
“有什么事？”白洛离眸光比他更闪，对他很自然的勾肩搭背，“不会佳人有约吧？”
白洛离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竟然沉默了！
……
次日天晴，深秋的y市渐渐凉爽起来，街边的绿化树树叶泛黄，空气清新。
顾檬坐在出租车后面，啃着个肉松面包，跟小松鼠入食般，右边腮帮子鼓鼓的。
秦语沫坐在另一边，从上车起消息就回不停。
《帝王传》的签售会定在y市的中心书城，鉴于她的号召力，只是一场很小型的签售会。
她们昨天就来了，跟负责本次签售会主办方派遣的工作人员在机场见了面并加了个微信以便随时联系，然后入住酒店。
吃完面包，将外面的透明包装纸折叠成一个小方块，然后拧开顺带买的草莓味儿的乳酸菌，喝了小半瓶。
出租车拐进另一条路，前方“广易书城”红色四个大字，在阳光照耀下，像打了外发光特效，熠熠生辉。
顾檬忽然忐忑起来。
“编编，快到了。”
秦语沫点击发送信息，然后抬眸看了眼书城的方向。
“别紧张。”
“啊，我怎么能不紧张。”顾檬吞咽了口口水，没告诉她，她昨晚胡思乱想了一晚上，三点多才入的绵，“你说万一没人来，会不会很尴尬？”
“真可怜。”秦语沫语气怜惜地附和了句，见快到了，也不再搞她心态，“放心，不会尴尬的，真没人，我给你雇了几个托。”
“嗷呜。”顾檬简直要感动的热泪盈眶，抱着她一条胳膊，“编编，你真好！”
“出息。”秦语沫笑着推了下她额头。
签售会地点在书城一楼的中心，顾檬还没走进，就看到书城入口放着超长的展示板，上面贴着《帝王传》的人物宣传海报。
顾檬挺惊讶的，脚步欢快地跑过去，转身看向秦语沫。
“编编！”
秦语沫了然地点了下头，点开相机，给她来了个六连拍，照片里人笑容甜美坦荡。
真是，前一秒还在说紧张呢，这会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我看看，我看看。”顾檬跑回来。
秦语沫把手机递向她：“发你了。”
“哎，怎么有点胖。”顾檬吐槽，“你技术不太行。”
“呵呵。”秦语沫冷笑，“自己不行还赖技术。”
顾檬还想再顶嘴，听到有人喊她，抬起头。
迎面走来一个短发女人，上身穿着黑色短袖，脖子上挂着个工作证，下面是条浅色的紧身牛仔裤。
顾檬：“周姐。”
这是昨天来接机的工作人员，姓周，顾檬昨晚跟她聊了一会儿，拉近了不少彼此的关系。
周姐微笑着：“吃早饭了？”
“吃了。”
顾檬答这话时，感觉脸上有些许灼热，偏头就见有好几个年龄约莫十六七的女孩看着她，眼神像藏了星星，璀璨夺目。
忽然有两个女孩像是鼓起勇气，面颊泛红地结伴走过来，个头稍矮一点那个小心翼翼地问：
“你就是顾小檬大大吗？”
顾檬瞬间也有些紧张，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她书粉。
她书粉！
竟然有人来，嗷！
要不是旁边的秦语沫看不下去了，撞了她腰侧一下，她可能会因为心率过高晕倒。
“啊，我是。”感觉自己承认的太小声，又点着头补了句，“我是。”
“我……我是你的书粉，ID秦牧我老公。”说完，矮个子女孩自己也觉得有些羞耻，脸红耳赤的：“我……我是从你的第一本书就开始看到现在的，我……很喜欢你。”
顾檬从听到她ID，关于她的印象就纷至沓来。
秦牧是她第一本小说的男主，这个ID也经常在她书区活跃，她很眼熟。
“我可以和你拍张照吗？”矮个子女孩又说。
“可以啊。”顾檬爽快地答应了。
矮个子女孩拉了拉她旁边的高个子女孩，说：“还有她。”
“那一起。”
三个人一起对着镜头比了个心，摄影师是刚被吐槽技术不好的秦语沫，手机是高个子女孩的。
拍照结束后，顾檬跟她们分别互抱了一下，动容地说：“谢谢你。”
这一拍，刚刚留在原地不敢靠近的人，也纷纷走了过来。
顾檬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有些不知所措，还好周姐熟练地把控全场。
“各位书友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因为喜欢顾小檬大大而来的，非常理解你们此刻激动的心情，但是我们先让大大坐在位置上，然后想拍照的，可以等领完大大亲自签完名的书后留下来，我们会留时间给你们和大大拍照。”指了指扛着摄影机的男人，“你们看，这位叔叔从早上八点就已经等着了。”
很幽默轻松的一番话，瞬间将差点混乱的秩序维持下来。
原定的签售会开始时间是十点，但因为已经有不少书粉到了现场，所以顾檬落坐后就开始了，比原定早了快半小时。
长桌盖着暗红色的布帘，添了几分高雅，桌后放了两把椅子，两把椅子之间的间隙约莫可以站一个人，桌上放着好几螺《帝王传》。
顾檬前天就有收到活动的策划书，不至于像误入狼群的羔羊般不知所措，不过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翻了两下才把书翻开。
抬起头，表情有些呆地问站在桌前的书粉：“你要签在哪里？”
书粉显然没料到她会跟自己说话，有些受宠若惊，愣了一下才指着扉页的右下角：“这里可以吗？”
顾檬为了这场意料之外的签售会，花了两百块钱请人帮自己设计了艺术字，对方给他的稿件是很大气磅礴，凌厉苍劲的。
但大抵是她太笨了，模仿练习了半个月有余，写出来的字不能说跟对方设计的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相干。
扉页上的顾小檬三字连成一体，字迹娟秀。
还是好看的。
旁边周姐看了她好几眼，很想和她说不用问的，想签哪里就签哪里，不然等会签售结束嗓子都哑掉了，但书粉都在，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提醒。
还好在她问了几个后，后面的书粉十分上道，不等她问就自觉地说要签哪里。
签售过程还算顺利和谐，有些书粉甚至带了小礼物，令场面倍加地温馨。
周姐观看了一会儿，放心地走向不远处的一点点，点了两杯大杯的芒果青。
“大大，你为什么要让沈嘉禾出演《帝王传》的男主角？”
问话的是个女孩子，年纪十四五岁的样子，带着个口罩，眼神暗淡。
顾檬递书的手顿在半空之中。
理由她在微博上已经解释过了，顾檬总感觉眼前人来意不善，但还是声音温软地向她解释：“因为他适合。”
“他哪里适合了？”女孩似乎十分难过:”为什么要让娱乐圈来碰我们小说圈？还是他那样失德的艺人？”
顾檬闻言脸色登时不好看，正要怼几句，旁边的秦语沫伸手过来拿起她手上的书，递给她一个“冷静“的眼神，然后将书一转，递到女孩的手中。
“这位小朋友，将作品影视也是对作者的一种认可噢，更是让书中的人物更加具体鲜明化。”
“说的这么好听。”女孩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眼神阴翳，“还不是利益熏心，为了赚钱为了出名，你这样的人怎么配为一个作者？”
“哇！”
众人惊呼出声，只见那本书被甩在顾檬的身上。
顾檬感觉心口一钝，真他奶奶的生气，豁然站起身。
“我为什么不配？”她声音还是那么温软，但眼神却变得锐利逼人，“有的人生来淡泊明志，不为五斗米折腰，我敬佩这样的人，但大部分人都是俗人，要生活要养家糊口，我也是个俗人，写小说是因为热爱，但为了证明这份热爱，我就应该为爱发电，就应该饿死自己吗？”
“我书写故事，有权决定它以何种形式存在。”
女孩嘴巴一动，眼眶蓄水：“你干嘛这么凶？”
别说顾檬，秦语沫见此情况也有些生气了。
“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顾檬说着眼眶真红了，“你刚刚砸我那一下我不疼？”
女孩子眼泪掉了下来，转移话题：“我粉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顾檬气笑了：“我哪种人？”
女孩：“你三观不正。”
“三观不正？怎样三观算正？粉沈嘉禾，与你观点不同就是三观不正？”顾檬甩开秦语沫的手，脸往前一分，逼问女孩：“别和我提流言，我比流言更早认识沈嘉禾。”
“沈嘉禾，值得！”
“你这样早晚要糊的。“
“我谢谢——“您勒。
顾檬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攥住了她的手腕，侧眸，眼眸一闪而过的诧异，毫不犹豫地跟着来人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