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出了小院,见不远处石桥上莫愁正在无聊地捡石头打着水漂,景洛轻轻一笑走了过去。
莫愁闭着一只眼睛瞄准,右手食指用力扣在石头的边缘,侧着身体,摆着弓步,斜着腰,对准水面,屏住呼吸,使出力道一甩,只见那块石头飞快地旋转着,划出一道轻快的弧线朝着水面飞奔而去,又跳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一连九下,直到河对面。
景洛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点点头赞道:“厉害,厉害!”
莫愁拍了拍手,下巴微扬,一脸愉悦道:“那是当然!”
景洛含笑道:“好了,司错他们出城了吗?”
莫愁摇摇头,“没有,死活要等着,现在驿站疗伤。”
景洛垂眸思索了一下,将素月锦帕递给莫愁,抬头看着虞国公府的方向,眸光清冷道:“那阿婆这儿就交给你了,带他们回洛城后交给小虞安置。”
莫愁接过锦帕,点点头,“是,少主。”
景洛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莫愁道:“虞国公此人善蛰伏伪装,睚眦必报,此番烧了他的解语苑,他不会善罢甘休定派人调查,这虞州虽是天宸国土,也要记得小心行事,若不好应付,直接亮出身份。”
莫愁斟酌了一下,抿唇道:“少主,其实就算阿婆和小轩与温贞皇后和徐大将军有关联,但逝者已逝,难以对牵制虞国公有什么作用,我们没有必要带他们回洛都。”
景洛抬眸看着东方耀眼的晨曦,声音低沉道:“莫愁,阿婆时日不多了,大限将至,小轩只有七岁,若我置之不顾,他在虞州无人看护,会吃很多苦头,且身份一旦暴露,他甚至会死。我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我管不过来,但我遇到了,就不想他死。”
莫愁闻言愣了一下,看着晨曦金色光晕下的景洛眉眼温柔,神色中含着怜悯之意,她虽在必要的时候杀伐决断,冷漠淡然,却一直保持着善念,心怀子民,尽管这样会为之掣肘。
她缓缓躬身道:“少主,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看顾。”
景洛点点头,转身离去。
片刻后,景洛进了驿站,钧弦恭候在房门外,替她轻轻推开房门道:“公子,少阁主在房里等你。”
景洛微微颔首,抬步走进房间。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少年缓缓起身,面容上一如既往的冰冷如霜,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向后轻轻靠在软枕上,“陛下终于回来了。”
景洛有些疲惫地缓步走到桌案旁坐下,口渴地倒了一杯水饮下,看他脸色苍白,还有些虚弱地样子,叹了一口气走到床榻边,知道他有怒气,所以不与他相对,摸了摸他的脑袋顺毛,声音温浅道:“司错,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叫声姐姐来听听。”
司错偏开脑袋,眉峰轻蹙,冷道:“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景洛坐在床衔上,眉目如温山软水,含笑道:“那敢问世子,今年几岁啊?”
司错浓密卷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遮住眼眸中逐渐兴起的郁色,闷闷道:“你也不过十四岁,只比我大三岁而已。”
景洛看他低着头郁闷的可爱模样,不死心地非要摸他的脑袋,等他再长大点肯定更不听话了,她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脑袋就要开始蹂躏,司错见她根本就是在玩笑,没有认真听自己讲话,愤怒地抓住她的手腕,用了力道将她甩开,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都说了,不要把我当小孩!”
景洛被甩得都没坐住,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惊得瞪大眼睛,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气性了,她理了理衣袍,刚想教训教训他,回过头却见他捂住胸口躬着腰皱眉轻咳了几声,然后虚弱地支起身子,水光粼粼的眸子犹带怨气地看向她,她一下子就狠不下心了,只好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以后不揉你脑袋了,至于这么生气吗?”
司错靠着软枕深吸了一口气,又垂下眼睫,眸光掠过去偷偷观察景洛的神情,语气稍稍放软道:“我不是故意的。”
景洛走近他,下意识地又伸出爪子想给小狼崽顺毛,想到刚才被甩开,那只爪子就僵在半空中,默默地抓了一把空气尴尬地放下,司错伸手握住她欲放下的手,乖顺无比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头上,还主动用脑袋蹭她的手心,低眉顺眼得可爱。
景洛满足地揉了两把,手下毛茸茸的,柔软的感觉真舒服,她克制地放下手,凑近了笑盈盈道:“司错,再叫声姐姐来听听。”
司错抿了抿唇,低垂了眼睑,绝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光,然后抬起头目光纯然无垢地看着景洛,轻轻搂过她的楚楚纤腰,如小兽般用柔嫩的脸颊轻轻蹭着她,放柔了嗓音喊了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