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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三月初六,宜嫁娶。

羽儿一大早便被人拉起梳妆,又有薛灵芸在一旁陪着。等带上凤冠,晨鸡刚好开始打鸣。听得门外说接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屋内又是一阵贺语。但是羽儿听了有些不耐烦的说:“才出发啊,这可得花上一柱香的时间。不行不行,灵芸,我想吃东西了。”羽儿拽着薛灵芸的手,可怜巴巴的说。

“可是新娘子是不能吃东西的哦。”薛灵芸笑着看羽儿扮可怜。“谁说的。”羽儿气嘟嘟的说。“老祖宗的规矩吃了不吉利的。”羽儿一听小嘴撇了撇,心想我才不信什么老祖宗呢,还没我年纪大。

虽这样想,羽儿还是没有吃东西,安安分分的缩在椅子上,不时地嚎上几声,看的薛灵韵颇感有趣。同时又生出几分感慨,还记得当年相识时,她们两人都只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而如今两人都要嫁为人妇了,可真是时光不待人啊。只不过自己成熟了不少,可羽儿却还是一副孩子心性。若是不知道的,都该以为自己是两人中大些的了。

门外一阵喧闹,鞭炮声同贺喜声一起到来。众人便赶快拿过盖头,由百福夫人盖上,扶了出去。在外头等着的是北辰远,满脸喜气洋洋的说:“羽丫头,今日我背你出门。”羽儿一作揖,“有劳大哥了。”

顾玗则在花厅中等候,穿了一身喜服,上绣金丝纹样,衬得人如美玉,容貌更甚平常三分。此刻平常山崩于前都不改色的脸上,有几分焦虑,几分紧张,更多的是欣喜。他盼了那么些日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一天之后,她便是他的夫人,一生一世的夫人。

顾玗看着北辰远背着新娘前来,虽然盖着红绸,但他可以想象盖头下的美丽,他快步上前接过羽儿,将人横抱在怀里。北辰远对顾玗说:“以后啊,可得好好的对羽丫头。”

“一定。”顾玗庄重的应了一声,然后大步抱着羽儿出门,羽儿搂住顾玗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他们都不让我吃东西,我饿坏了。”顾玗眼眸带笑,贴着羽儿的耳朵回了一句:“礼成之后,随你吃。”

京城的另一头,天还没有亮,幽暗的房子里也没有点灯,显出湿冷。顾玙一个人静坐在昏暗中,背挺得直直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先生要起了吗?”书童推门进来问。“你去将我那件浅灰色的葛布衣衫寻来,我穿那件。”顾玙眼皮都没有掀一下,脸色如死水一样沉寂。

书童领命而去,很快就找到衣服,只是心里暗暗奇怪,自从先生成了三皇子的心腹,就再也没穿过这样暗色的衣裳了,今日也不知为何要穿。顾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今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从前的顾玙了。”小姐姐,那片天我看到了,可是,不好看。

顾玙摸了摸怀里的平安符,这是先前特意替她求的,上次见面忘了给,想想还是给她才好些,便跨步往外走。书童跟在身后:“先生要出门吗?”

“去备车,顾府。”

顾玗骑在高头大马上,平日里冷淡的脸上也挂着一丝笑意。街道挤满了年轻的姑娘就为了一睹这京城第一才俊的风貌。果真是举世无双的好儿郎,看着他娶亲,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姑娘芳心碎了一地。

羽儿坐在轿子里,听到外面人声鼎沸,不由得心生好奇,白嫩的小手悄悄挑起帘子就想往外看,却看见薛灵芸无奈的脸,只见薛灵芸替羽儿扯下帘子,说:“羽儿姐姐,你是新娘子不能这样子胡闹,别人会觉得你不知礼数的。”

羽儿瞪了薛灵芸一眼,可到底松开了手,自己和手里的苹果自言自语了。内阁大学士成亲,本就是朝堂上的大事,又加上顾玗求了圣旨,大办了一场,几乎半个城的人都来观礼,喜娘沿街一路抛洒喜糖,乐队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车队缓缓而行,从北辰府到顾府,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好在没误了吉时,顾玗在唱礼人的指示下,踢轿门,跨火盆,在众人恭贺声中接新娘下轿,拿着红绫直接就牵上羽儿的手进门。

顾玙坐在马车内,四周十分安静,许是都去城东凑热闹了,听说顾学士沿街撒糖,都是百姓平日里尝不到的好糖,人们都说这顾学士待这位新娘是打心眼里的好。顾玙嗤笑了一声,如果今日是他与她成亲,便是全城撒银票他也会做,毕竟她值得最好的。只可惜……那份欢喜不属于他。

顾玙摩挲着手里的平安符,马车却缓缓停下来了,顾玙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外面张达的声音略带紧张:“先生,有人拦车。”顾玙掀开车帘,冷着眼看对面一字排开的十几位蒙面黑衣人。领头的一个和顾玙目光相接,好像要说点什么,可顾玙眼底涌出血色,猛地一拉缰绳,就行驶这马车朝黑衣人直直的冲撞过去。

那边的黑衣人好像没想到顾玙会直接冲过来,只顾躲闪也忘了出招,看着马车跑走,领头那个人狠狠的说:“追上去,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顾玗和羽儿执手进了静心布置的喜堂,层层火红的喜幔随风扬起,如花般盛开。盖头下的羽儿浅浅笑着,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羽儿觉得自己的心在此刻跳动的欢快。

先前孟婆姐姐对她说,喜欢一个人,大概是望着他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这颗心会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跳。羽儿记得当时她说,可是我没有心只有灵丹。灵丹能跳吗?要是不能跳的话,我岂不是不会喜欢人了!可是现在,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悸动,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好像是比糖甜一些。”羽儿喃喃道。

那群黑衣人身手不凡,很快就追上了顾玙,挥劈了几剑,车厢就彻底报废,顾玙无奈之下只好弃车而逃,好在张达有练过几下,扑身与黑衣人纠缠,倒是为顾玙拖了不少逃跑时间。

顾玙跑到拐角,远远地看着那道身影倒下,眼里有恨意闪过。一群人再度朝顾玙追去,顾玙咬了咬牙往大道跑。如果能侥幸碰上巡逻的官兵倒也能解决眼前的劫难。可惜自己还不够强大,还没有培养保护自己的暗卫,两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点,大皇子那样的身份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刺杀从前也有过,只是之前自己呆在三皇子府上极少外出。来的刺客都会被三皇子的护卫解决,而现在他独身在外,看大皇子的样子又像是铁了心要自己的命,三皇子就算有意相救也只怕是来不及。

更何况,顾玙想到自己最后一次和三皇子的不欢而散,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这场面,从他和三皇子表明立场的时候,顾玙就想到了,就算不是大皇子也许三皇子也会出手。毕竟皇家的浑水,一旦趟了。要么过河成神,要么河底枯骨,从不会有人半途抽身。

他不怕死,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今日,他还有事没做完。顾玙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平安符。

喜堂之上,顾玗和羽儿并肩而立,在唱官的指示下,面朝天帝,下跪叩拜。同时唱官响亮的声音穿透顾府,“一拜天地”。

两位新人起身,顾玗扶着羽儿的手转身,听到唱官高喊:“二拜高堂。”两人又齐齐跪下去,虔诚的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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