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医院的时候,天边的云开始翻腾,骤然间狂风大作,街上的灰尘被吹起来,四处飞舞,徐鹤宁不得不闭上了鼻子,免得吸入太多尘土。
雨开始变大,刚开始下的滴状雨带有些许灼烧感,后来它们连成线,不绝地注到人身上的时候,是不明显的温热,等到稍大些的小家伙们排布慢整个世界,闷热的世界清爽一些,开始温度大转变。水滴到各种物体上的声音一开始还听得分明,后来多了,就成了一种无处不在的低沉轰鸣,然后被人耳自动过滤。
光线被雨水折射,眯着眼看过去,整个世界像浸泡在水中一样,朦朦胧胧地扭曲着,有种天然自足的美感。
徐鹤宁没有准备趁着雨小的时候加速跑回医院,他直接躺在入路旁一块平整的草地上,感受着雨温度和力道的变化,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他一动也不想动,有一种从心里衍生出的疲乏被诱导出来,然后在这个水世界中逸散到不知名的地方,最后和水汽一起蒸发,和梦想一样飘到远到连地名读起来都生涩的世界。
??
醒来的时候,身边是昏黄的和草地上浮蕴的水流一起荡漾的灯光,天上的月亮清冷而分明,他的衣服湿的透透的,染着或大快或小块的污渍,心里却久违的放松。
以前的所有记忆和水中的倒影一样似乎隔在了另一个世界,肚子发出“咕”的一声,却有种力量从心底和身体源源不断的诞生出来,丝缕不绝,然后凝聚到一起,不一会儿就彻底冲破某种舒服从身体里爆发出来,哪种能量爆发的越来越快,像是要把人撑爆掉一样。
在一瞬间,徐鹤宁突然明白了古书中那种“登高长啸,天地相合”的狂放,他骤然奔行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那种舍我其谁的豪情合寂寥刺激着每一点诞生的念头,直到双腿脱力,斜靠在树上的他呼吸着草木的生涩的味道,满足的快乐才一点点的沉淀下去。
肚子开始快速的“咕”起来。
一抬头,已经到了医院门前。
圆圆脸的小护士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她爱上了我?啊,少年的爱情就是这么奇妙,有时候人太好看了也会有烦恼,徐鹤宁心情很好,对着远处的小护士拜拜手,露出一个放肆地微笑,却一下子收不住情绪,刚才的一幕幕回想起来,笑的越来越张狂,到了一种猥琐的地步。他蹲下来,有笑得跳起来,像个疯子一样。
“你干什么呢”圆圆脸小护士冲过来了。“快去洗澡,京杭招生办的人来等你好久了,刚才他们去图书馆也没找到你”
“啊,不急”徐浩宁准备洗澡前先处理一下和小护士的情感问题,明确的告诉她自己对她只是有一种比普通人高一些的好感,而没有爱情,感情这种事情,陷得深想要走出来就难了。正准备开口,大脑把小护士后半段话中包含的信息传送过来。
他一下子闭嘴。
有太多的话和思绪想说,心里却空空荡荡的,像个木偶一样被小护士领到洗澡的地方。
“师傅,开一下灯,他这样子不好去见老师们”圆圆脸小护士笑着对蓝色衣服的大爷说。
“姑娘啊,以后可要来早一点,我这里,他就是徐鹤宁”老大爷正回头倒腾,突然转过头来问。
“咕”的一声,肚子又帮他回答了。
“咕,是的。”老大爷和圆圆脸小护士一起笑了出来。
“侧间有整理好的病号服,你先穿着,我去帮你拿一些食堂剩下的饭菜”小护士拜拜手走了。徐鹤宁更着门卫老大爷走进了浴室。
淡黄色的灯光下,徐鹤宁没有笑出来,刚才笑的太多,他现在心里很满足,却不想笑。不经意间看到瓷砖上自己嘴角略显猥琐的笑意,一向控制却更明显了。他默默的走到角落的阴影里,彻底放松自己。
直到温热的水库洗清身上的泥泞,徐鹤宁的所有情绪稳定下来,用瓷砖当镜子,将散乱的头发往后捋捋,他走出浴室穿上蓝白条纹的宽松的病号服。
伸另一个夸张的懒腰,将身体拉伸到极限,数到九,走出门,夏日的晚风出来,连带着身上残留的水汽一起蒸发。
走进一个新世界。
“嘿嘿”
“笑什么”圆圆脸小护士别过头来,随后对蓝衣服门卫老先生说道“是在麻烦您了,我先带他走了”
“对,给您添麻烦了”徐鹤宁跟着略微弯腰表示歉意和感谢。
“没事,我晚上也就听听戏曲,小伙子,”说到这里,蓝衣服老先生瞪着眼睛,严肃地正对着徐鹤宁“要考上好大学。学好技术,报效国家”声音洪亮,没说完自己眼角却不自觉噙出眼泪。
徐鹤宁一时间愣住,不知道说什么,他麻木地点头,又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很少有人用这么标语化的语言来告诉他一件事,这件事太过坦诚和光明,以至于第一次听到的人会又一种恐慌感。
他只好一边点头一边将腰鞠得更深一些,然后和小护士逃一样的离开。
身后是一个寻常的有些年代的老亭子,一个不知名的老人,守着一件有年代的老浴室。这个旧时代处处可见的象征,一时间却让他压抑得喘不过气。
??
跑了几分钟,身上刚洗完又出了一些汗,顺着圆圆脸小护士的指引,他来到晚间员工用餐的小食堂隔间,吃饭的时候少数几个人和小护士一边闲聊,一边吃饭,同时还抽出空用看猴子一样的眼光看着徐鹤宁,让角落里的他有些尴尬,只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窗外黑漆漆的,有一些房子的灯光亮着,格外明显,更凸显了暗夜的主色调。
快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面前有人站着的阴影,徐鹤宁没有抬头,估摸着是哪位不知道哪里来的看热闹的人等着和他搭话,他准备先吃完再说,肚子吃了一会才发现饿的程度。
良久,抬起头来,小护士和几个年轻些的人站在一旁。自己学校的校长和两个年纪有些大的,一个胡子都花白的人坐在自己对面。因为三个人都矮,徐鹤宁一时没有注意到。
“小伙子,身体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