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风又朝门口那女子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道:“瑜儿,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崇而非哥哥。”
崇而非身边的老秦此时的手心微微冒汗。
他虽然也没见过盖风的女儿,但在多年前曾听崇而非的父亲崇正提起过,盖风有一男一女,女儿叫盖小瑜。这个拜剑山庄的二小姐从小性格高傲,可不是个善茬。刚刚崇而非调戏的,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盖小瑜秀眉紧蹙,指着崇而非道:“爹,他……他……”她的俏脸涨得通红,碍于其他人在场,她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崇而非得知盖小瑜是盖风的女儿而不是清香阁的风流女子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爹在的时候,盖风经常过来崇府拜访他们,以前还经常带一些北方的糕点给崇而非。
但崇而非向来目中无人,哪里肯拉下架子赔礼道歉,只是笑了笑道:“是这样的,风叔叔,瑜妹长得那么精致,害我认错了人,以为是李大富这里的美人儿呢。误会误会。”
“谁让你叫我瑜妹了?我比你还高半个头呢!”盖小瑜气鼓鼓地看了周遭的舞女一眼,“拿我跟你这里这些庸脂俗粉相比,呸!”
“瑜儿,别这么说话。”盖风把盖小瑜拉到了身边坐下,“你自己说要跟爹爹过来朝歌,见一见崇而非哥哥的,怎么现在见了面反倒骂起人来?”
“爹,你不知道崇而非他刚刚……”盖小瑜看着崇而非笑吟吟的脸,恨不得上去暴揍他一顿。她生气地扭过头不看崇而非,道:“谁说我是要来见他的,我跟您来主要是想去问天峰看一看论剑大赛,若早知他是这种人,我半步都不踏进朝歌!”
管家老秦连忙帮着解释:“不好意思盖庄主、盖二小姐,两位消消气。我们少爷上楼的时候被清香阁的几个女子纠缠,所以刚才急促间误以为二小姐也是……实在是抱歉,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盖小瑜一脸鄙夷:“我才不信是别的女子纠缠他,我看是他骚扰人家!”
“瑜儿不得无礼!”盖风正色道。他并不知道崇而非刚刚对盖小瑜有哪些无礼举动,不过他觉得两个孩子都还小,崇而非虽然顽皮,但毕竟是崇正的儿子,绝对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一旁的逍遥子抚着花白的长须笑了笑,道:“哎,盖庄主,小非这孩子是太调皮好动啦,我看八成就是他在门口把盖二小姐惹急了。小非,你今年也快十八岁啦,别总是跟个顽童一样任性,到处惹是生非。快跟人家道个歉。”
逍遥子与崇而非的关系比盖风更加亲密。崇家剑法独步天下,因此能够连任九代剑尊,称霸武林。但剑尊只是剑法出众,并不精通所有武功,因此每一代剑尊,除了勤练剑术之外,还会汲取他家武学之长。崇正与逍遥子有着过命的交情。逍遥门的神秘武功,当时便深得崇而非的父亲崇正的青睐。
在崇而非很小的时候,崇正曾请逍遥子教崇而非武功。逍遥子传授了崇而非三个月的逍遥门秘术。因此逍遥子实际上算是当过崇而非的师父。
然而与江湖上闻之色变的逍遥门名号相比,逍遥子在崇而非面前十分随和,从没让崇而非叫他师父。
崇而非也从未将逍遥子当作师父看待,平时都是把逍遥子喊作“老逍”。
只不过逍遥子每次与崇而非见面,看到崇而非做了错事都会指出问题和提出建议,特别是在崇正走后,逍遥子来看望崇而非的次数越来越多,经常纠正崇而非言谈举止不对的地方。崇而非生**荡,哪里听得进去,若是常人,他肯定要拳打脚踢,骂一句:
“你管老子?”
但逍遥子是他父亲生前的老友。崇正以前常教崇而非尊重师长,因此崇而非不便对逍遥子发作,每次听到逍遥子要来朝歌,便带着管家老秦外出游玩,让逍遥子扑空。
只有这次例外,因为崇而非也要参加问天峰论剑,不可能这时候跑出去远游。平时常与他在一起厮混的李大富,今天提出要摆夜宴给他的朋友逍遥子等人洗尘,还许诺说必定有符合他胃口的好玩节目,因此他便答应了这一夜的清香阁之约。
此时逍遥子让崇而非向盖小瑜道歉,崇而非当然不肯。他心道,我崇而非一生率性行事,还用得着向谁道歉?跟你玩是看得起你!
管家老秦见状,赶紧满脸堆笑地替崇而非道歉:“对不起盖二小姐,咱家少爷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少不更事贪玩好动,你多多见谅。”
“哼,”盖小瑜嘟起小嘴,“老伯,该道歉的是他不是你!”
盖风摆了摆手道:“行啦瑜儿,这位老伯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崇府的秦管家,江湖上的朋友见着他都得客客气气,他代而非向你道歉也可以了,这事儿就过去吧!”
盖小瑜狠狠地剜了崇而非一眼。
崇而非笑嘻嘻地朝她做了个鬼脸。
“你……”盖小瑜“嗖”地一下站起来,粉拳紧握正要骂人,却被盖风瞪了一眼,只好又坐了下去。
如果眼神能杀人,崇而非此时可能已经被盖小瑜杀了千八百次。
逍遥子笑着摇了摇头,摸着长须:“小非这孩子。哎,秦管家,这几年辛苦你了。”
老秦看了看崇而非,随后低头哈腰地道:“哪里,少爷除了有点贪玩外,对我还是挺好的。”
崇而非见逍遥子一直在说他的不是,便模仿着逍遥子的动作,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装着沧桑的语气道:“哎,老逍,江湖上的人不是说你们逍遥门神龙见首不见尾么?你作为神秘的逍遥门主,应该是寡言少语的啊,话怎么这么多,难不成是因为平时在逍遥门管教你的徒弟,管教习惯了?”
“没大没小!”盖小瑜低声嗔道。
盖风瞪了瞪盖小瑜,示意她别乱说话。
逍遥子却丝毫不在意,打了个哈哈说:“小非,你这顽童。”
崇而非也学着打了个哈哈,说:“瑜妹,你这顽童。”
“哎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李大富,此时终于开口,他一边给大家的酒盅满上葡萄美酒,一边道,“大家都是自家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人前辈和后起之秀,不用计较太多伤了和气。几位贵客远道辛苦,快来尝一尝小店新进的西域的葡萄美酒,温一温身子。”
西域的葡萄美酒是天下一绝,特别是在这凛冽的冬夜,配上清香阁特制的夜光酒杯,美酒入喉微醺温润,回味悠长。
崇而非先喝了一口,他将酒含在口中咕噜噜地转了几圈,再慢慢地吞下,然后砸吧着嘴,连称好酒。
逍遥子稍稍泯了一口。
盖风则一饮而尽。
可是盖小瑜却冷冰冰地坐在那里,看都不看酒杯一眼。
李大富道:“盖二小姐,您不喜欢葡萄酒么?”
“我不喜欢在这里喝葡萄酒。一群女子展腰露胸挤眉弄眼地围着,我膈应。”她冷冷地扫了外围的那一群舞女,“爹,我还是出去门外逛一逛,你们搞定了再叫我。”
盖风望向崇而非:“而非贤侄,小瑜她不太适应这种场合,那……”
崇而非还未说话,逍遥子便已开口:“李掌柜安排的舞女,穿的的确太少了一点点,大冬天的也比较冷,还是穿多一些遮一遮隐私的地方比较好。不如加点衣服,让盖二小姐留在这儿吃饭?刚刚她就是因为这事儿不肯进来,所以和小非在门口碰到了。”
李大富嘿嘿一笑:“烟花之地嘛,这又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大家都是性情中人,穿少一点又何妨?您看崇公子堂堂剑尊之后,平时都经常来我们这里玩的呀!现在许多年轻人都喜欢雅俗共赏,不用那么拘束吧。”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既然逍遥前辈开口,那我就让她们穿多点衣服,再来伺候各位,如何?”
李大富说罢故意看了看崇而非。
崇而非脸色不悦,道:“穿得厚厚实实,还有什么意思。算了,让她们退下。”
李大富立刻遣散了舞女。
经这么一出,雅间的气氛便有些冷了。
盖风和逍遥子听了李大富和崇而非的说话,心中都已不快。
盖风沉着脸吃饭。
逍遥子则和崇而非谈谈崇府的家常旧事。等酒过三巡后,逍遥子话锋一转,把话题转到了崇而非的身上。
“小非,酒色伤身,你要有节制,平时别太过沉溺。特别是你是剑尊之后,如果常来这些风月场所,一来伤身,对你练功无益,二来也会影响到你们崇家的威名。”
崇而非酒已喝多,他本来性子就比较冲,也很不爽逍遥子的说教,此时顶撞逍遥子:“无论如何,本公子保证不会影响到你们逍遥门的威名。但我崇家自家的事,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老逍?”
“唉。”逍遥子轻叹了一声:“你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父亲如果在世,知道你这样子的生活,会很心寒的。听说你平时基本都已经不练剑了,是不是?武功荒废了,怎么去接任剑尊之位?”
“我练不练剑你怎么知道?”崇而非回头看向老秦,“老秦,你跟老逍说的?”
老秦赔着笑低下头,显然默认了。
“嘭!”说时迟那时快,崇而非酒劲上涌,猛地一脚把老秦的座椅踢翻在地。
他本来是要踢老秦的,但逍遥子身法迅捷,眨眼间已揪开老秦。
崇而非骂道:“老子自己的事你还跟外人禀报?吃里扒外的东西,滚出去!”
老秦解释道:“崇少爷,逍遥前辈也是为你好,他老人家是您父亲的好友,老仆我……”
“滚!”
逍遥子和李大富在旁相劝,但崇而非怒气不息,老秦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房间。
盖风父女此时都一言不发,脸上蕴着怒气。
“真他娘的扫兴!”崇而非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把一直脚搁到桌面,“李胖子,你今天白天不是跟我说有什么今晚的夜宴有什么包我高兴的节目么,快安排上来!”
“这……”李大富嘿嘿地笑了笑,“只怕逍遥前辈他们不喜欢。”
“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还有什么好玩的?就干瘪瘪地吃饭啊?快给老子安排上来!”
“是。”只听李大富轻轻拍了拍手,门外立刻有人推门而入。
纤腰袅娜,酥胸荡漾,雪白之色鱼贯而入。
进来的居然是一队一丝不挂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