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你说我唱歌不错，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洛清也站起来，挡在她身前，她的背后是窗户，树木、花丛、抱着书走过的学生，一派美好的大学生活景象，他想不明白，她所说的正常生活，难道不就是她身后的景象吗？
“学长，我就是个普通学生，不管你想干什么，放过我。”
阿夏低头不看他，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藏起了她眼里的色彩。
她自认普通，如果洛清对她有什么可图的，也必然是冲着于远，她的生活本就不平常，也不想再招惹其他风浪。
“是我做得不对抱歉，我不会再问你这些问题，百团大战时我唱的歌，我可以教你弹，也可以教你唱。”
阿夏觉得自己应该拒绝，他一直在窥探她的生活，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这自然让她反感，但他如此真诚地主动要教她，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拒绝。
她愣愣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阿夏觉得洛清的眼睛，像极了陆温安。
她仿佛看到了记忆里的他。
温和，干净，他的白衬衫，光荣榜上的照片，埋藏在那个夏天的秘密。
有一个念头闯进她脑海里，那个想法让她忍不住发颤。
“洛清……”
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你有兄弟吗？”
他愣住，直直地盯着她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空气仿佛凝固了，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没有。”
阿夏的睫毛颤了几下，又恢复平静，是她想太多了，她一直以为她已经走出了曾经的回忆，也许在潜意识里，她还困在自己十八岁的那个夏天。
“改天吧，今天不行。”
阿夏拿好自己的东西，纤细的手上提着一个帆布袋，里面是琴谱和舞鞋。
“谢谢你教我弹琴，再见。”
“再见。”
他笑起来，干净的脸庞多了几分阳光，阿夏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转身离开，快走几步出了教室，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笑起来，就一点也不像了。
洛清是天之骄子，笑起来的自信和优雅是装不出来的，而陆温安，他恐怕从来没有那么肆意地笑过，在阿夏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隐忍的、沉默的，即使笑起来，也带着几分冷意。
她不该再想起他，一个住在过去的人。
也许是因为她的生活，不平静却寂寥吧。
这周的练习终于结束了，回到宿舍，阿夏脱下鞋，看到自己脚上的伤口，膝盖上的淤青，还有为了弹钢琴剪得很短的指甲，面无表情。
她散下黑发，爬上床，静静地躺下。
这些都是她的努力，她想。
别人知道了的话，也许会问她值不值得，为了一个男生，将自己逼到这种境地，就像洛清问过她的，于远知不知道她为他这样做。
阿夏的床上搭着床帘，拉上后就一片漆黑，她躺在黑暗里，看向黑暗里，意识也在向黑暗里滑去。
他们都认为她是为了待在他身边，这般努力，这般拼命，其实她不过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又有什么值不值得可说？
无论做什么，记得为自己而做，那就毫无怨言。
阿夏一向没有什么好的记忆，也不爱做梦，不愿梦到过往，这一次，她只梦到自己，在练习室里，随着钢琴声，翩翩起舞，极尽美丽。
她的舞步随着琴声，不止不休，一直跳下去。
窗外，是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地上的影子也在跳舞，跟着阿夏的舞步，而不是跟着琴声，含蓄又张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阿夏知道自己睡着了，她看着自己跳舞，带着笑，似乎还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过去的一切，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在她的梦里，她依旧纯白而美好，不受任何玷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