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来啦!”
我推开门,果然两家人都在一起,我爸和唐伯父在楼上喝茶,我妈和刘伯母在厨房忙碌。
“来了,快帮忙摆碗筷,差不多可以吃饭了。”我妈说道。
“这个,放哪?”唐家安示意怀里的箱子。
我看了看四周,好像没地方放,我边拿碗筷边说:“放我房间桌子上吧,我没锁门。”
唐家安也不见外,抱着箱子进了我房间。
不一会儿,他出来了,对我悄悄地说,“你完了。”
“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我怎么你了?”唐家安不说话,笑容可掬地帮忙端菜,这个虚假的笑容看得我毛骨悚然。
吃饭的时候,两家人一直在说我们小时候的事情。
“芊芊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跟男孩子一样,做事情也风风火火的。”
“这有啥,我家家安又不嫌弃。”
我妈和刘伯母坐在一起聊开了,完全不顾及我和唐家安的感受,我俩只顾埋着头吃饭。
“我跟你们说啊,家安小时候特别喜欢穿花内裤,小姑娘穿的那种,不印朵鲜花蝴蝶结什么的,他都不穿!”刘伯母边说边哈哈笑,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我正塞得满嘴都是,听到这话差点喷饭。我脑海里浮现出唐家安穿着个粉红的大裤衩子站在我面前的样子,我干脆撂下碗捂着肚子笑。
我见唐家安的脸拉得老长,“妈,够了啊,我不要面子的!”
刘伯母悻悻地合上嘴,我妈却笑得正欢,打开了话匣子,“跟我家芊芊有得一拼。”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拼命用眼神示意我妈,我妈看都不看我一眼。
“芊芊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拉裤子里了,哈哈哈哈,不敢告诉老师,回来我发现的时候都风干成饼了!”
我不满地看着我妈,“妈,你也差不多了哈,我不要面子的。”
我羞得脸通红,低下头拼命刨着碗里的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我爸笑骂:“行了你俩,吃饭呢,非说这个‘饼’。”
唐家安努力憋着笑,戳了戳我肩膀悄悄说道:“快吃,吃完咱俩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投过去一个会意的眼神,两人默契地抓紧吃饭。
当我俩吃完饭跑到院子里的时候,我大大松了口气。
“咱俩这妈太像了,难怪当年会成为好朋友。”唐家安边说着边坐在秋千上。
我家院子里墙根处有个秋千,好几年前就搭了,上面不知道有多少我跟唐家安的回忆。
我挨着他坐下来,“就是,就是,真受不了,净揭我老底。”
“对了,”我又说:“我们现在算是高三的人啦,你有想去的大学吗?”
“你呢?”他反问我。
“我啊,”我认真地说:“我想当个老师,每天和孩子们打交道,多好呀,就像毕业了还能在学校里,就像这段青春永远不会逝去一样。”
唐家安凝眉,抬头仰望着天空,半晌才说:“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们这种有理想有目标的人,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就好像读好书就单单为了考好试,至于考好试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不清楚。”
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什么意思啊,意思是你一直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干嘛?”
“算是吧。”他收回目光,把视线落在我身上,突然定定地看着我。
他把脸慢慢靠近我,我的心莫名其妙跳漏了半拍。不是吧,又来这招。我心想,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于是我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眼里一副谁怕谁的气势。
谁料他突然转移了方向,凑近我耳朵说:“你真是头笨猪,大笨猪。”
“你!”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正想骂他,脑子里又浮现出穿粉红色裤衩的唐家安,我歪头看着他,忍不住“扑哧”一声。
“诶,你穿过粉红色的没有?”我一本正经地问。
唐家安给了我额头一脑瓜蹦儿,“还好意思笑我,你那“风干饼”的事情可比我丢脸多了!”说完他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揉着被他弹疼的额头,拉着他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喂,你属狗啊!”唐家安吃痛,一下子站起来。
我冲他扮了个鬼脸。
唐家安走到我身后,我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刚想跳下秋千,来不及了,我的双脚已经慢慢离开了地面,我只好紧紧抓住秋千。
“唐家安!你不准捉弄我!”我吼道。说话间我的吼声已经飘上了半空。
“啊,我突然想起来你把我照片用飞镖钉成了马蜂窝?”他故意拉长声调。
我心里一震,怪不得他刚刚说我要完了,原来是看到我房间里的“作案工具”了。
正想着,他频繁地用力推秋千,我高高地荡起来,几乎飘荡在空中,吓得我闭上眼睛。
我使劲抓住绳索,在空中一边惊叫,一边对他骂骂咧咧。唐家安则笑得合不拢嘴。
过了一会儿,天完全黑了,我妈在屋里喊:“你们两个别玩儿了,快进来切蛋糕。”
众人给我戴上生日帽,围坐在我旁边,让我许愿。
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祷:
我十七岁这年喜欢的人,希望二十七岁、七十岁,都能在一起过生日。
许完愿,我吹灭了蜡烛,我爸给我们分蛋糕。
“芊芊,许了什么愿望啊?”我爸问我。
“你看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唐伯父在一旁说道。
“也是也是。”我爸说着把蛋糕分给大家。
唐家安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呆子,许了什么愿,悄悄告诉我,我不想让你实现。”
我把手伸到沙发后面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腰,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说:“来我告诉你,我许的愿望是,唐家安永远单身。”
话音刚落,一团奶油抹在了我额头上,原来是我妈。
“寿星嘛,该抹。”说完又是一坨奶油抹了上来。
一会儿我就被抹了一脸,我到卫生间冲洗,唐家安跟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脖子后的头发撩起来,我洗洗脖子上的奶油。”我对他说。
谁料我刚抬起头,唐家安一双大手覆盖在我脸上,来回抹了几下,满手的奶油全沾在我脸上。
“唐家安!我刚洗干净脸!”我气急败坏,狠狠踩了他一脚,他重跳了一下,用手想扶墙,手上又有奶油,重心不稳,一下子扑在我身上,我整个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
我脸上的奶油又全沾在了他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