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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转眼,人间四月天,凡是没有被贴过地砖或者不是柏油路的小野道,遍地生花。起风了,阳光很温柔,风,很澄澈。自打半个小时前看见练舞结束的方白,郁诗一直悄悄跟着他到食堂。

郁诗讨厌这样自卑、畏首畏尾的自己,甚至觉得自己一路尾随有点猥琐。

“就算是出于礼貌,也要跟他打个招呼吧,再说,上次的事情还没有正式道谢过呢......”郁诗此时心里依旧是纠结万分。

方白看着眼前的土豆炖牛腩,想到之前洛樱看见它垂涎三尺的样子,甜宠得笑了笑,随即打了份土豆炖牛腩、清炒油麦菜,再加了份米饭,准备去找位子等江南嘉,低头看了眼时间,抱怨道:“这小子,吃饭都不积极!”

一转身,被身后的女生吓了一跳。

“方白,你好!”郁诗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方白,看到他的脸,眼神便不由自主地飘忽不定。太好看了吧,这简直就是在观赏一件艺术品,谁敢跟他对视啊!

“你是?”

“我是洛樱的朋友,我们见过的!”郁诗立马加了一句,“上次逸夫楼外面,记得吗?”

方白反应了好半天,才想到自己当天晚上打架脸上挂了彩,跟妈妈打视频的时候被好一顿数落,她应该就是那天晚上被那群人欺负的女孩子:“是你啊。”

方白一句淡淡的“是你啊”让气氛有点凝固,两个人干站了好一会儿,郁诗才笨笨重重地寻找话题。

“这个,好吃吗?”郁诗指了指方白手里端着的土豆炖牛腩。

她没有想到自己很尴尬地一个问题竟然还让方白来了兴致:“超级好吃!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樱樱一个人能吃好多,你那是没见过......”

后面的内容郁诗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但是她发现好像只要提起关于洛樱的一个字儿,方白就算跟你再不熟,也会滔滔不绝地说好多,这还不明显吗?这根本不仅仅只是发小那么简单,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语气、行为举止都是藏不住的。郁诗有些许小小的失落,默默地也去窗口点了份一模一样的。

偌大的学校食堂,竟然不知道要吃什么,阵阵的饭香是很诱人,但是纠结总是会出现在“吃什么”这个问题上。

“辛大厨,不然回家做饭吃吧!”

“姐姐,您清醒一点,下午有课的,时间很紧张的!”辛海环顾着四周各种各样的窗口,顺着我的速度慢慢向前挪步。

看着我有一点点的失落,随即将胳膊轻松架在了我肩膀上:“周末啦,一定做给你吃!”

我满足地看向了他,挤出了一个十分真诚的笑。

此时,身边的无数双眼睛已经开始不安分了,同时那无数双嘴一张一合,真的不想听清楚这些人又在调侃什么。

“土豆炖牛腩!”

“这个?”

“吃了保证让你爱上!”我信誓旦旦地对辛海说。

于是,我打了份土豆炖牛腩,配着清炒油麦菜,加了份米饭,解决今日午餐。

“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这不有你给我分担?”

这个时间是学生用餐的高峰期,我和辛海这么一磨叽,空位已经没有了。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在嘈杂声中让我看到了希望。

“樱樱,这边!”方白一眼就看见了在土豆炖牛腩窗口外的我,连忙叫着。

拼桌成功。

但我万万没想到还有郁诗,看着郁诗竟然挨着方白做,我给了他们一个别有深意的笑,但成功被忽略,无人理会。

方白再次拿给了我一瓶养乐多。

“喂,你哪来这么多养乐多?”辛海酸酸的对着方白说。

“樱樱爱喝!”方白很贴心地又帮我拧开了瓶盖,“今天看着你俩挺和谐没有打架,不然也赏你一个?”

于是,辛海竟然在方白盘里夹了一块牛肉送进了自己嘴里。

真是欠儿啊!

“等以后自己有了女朋友,爱怎么贴心怎么腻巴随你,现在啊,别搞的我跟空气似的,怪尴尬的你说说这......”辛海看似吊儿郎当的一句话,实际上是在跟方白宣誓主权,他想让方白知道,就算我们是青梅竹马,方白也不可以跟我表现地过于亲密。

其实我一直没有正面告诉的方白的原因,正是因为我知道方白对我不仅仅是发小这么简单,我知道他一直在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感情,但是相处中的点点滴滴清晰明了,我们都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让彼此的关系陷入一种不该有的尴尬之中。

“人家青梅竹马,那你就是后来居上?”郁诗心里此时竟有一丝暗爽。但她知道,自己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尤其是对于方白来说。

虽然郁诗的话会让人很不舒服,但是,我还很庆幸是由她间接说明了我和辛海的关系。方白果然开始闷头吃饭,后来的时间,一言不发。郁诗提前离开,江南嘉姗姗来迟看到沉默的三个人,硬是将一腔即将要分享的新鲜事儿咽了回去。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夜市虽然嘈杂,但似乎能找到一丝放飞自我的归属感。方白盯着眼前杂乱的啤酒瓶发呆。

“我就知道你今晚不消停!”辛海的声音使方白突然清醒过来,耳根嗡嗡直叫,头也有一丝的阵痛,“一个人喝闷酒干嘛?不然比比?”

“好,比就比!用瓶吹!”

这可能就是男生一时兴起的决策,真的是说来就来,两个大男生一个都不甘示弱,辛海更是,觉得方白之前多喝了两瓶自己趁人之危,硬是自己一个人先灌了两瓶下肚,然后,在两个人所谓的规则中没头没脑地竞争着,直到两个人都仿佛醉生梦死,一个搀扶着一个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夜市。于是,两个酒鬼不知怎的就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摊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洛樱这个傻丫头,你这么欺负她,她还跟你在一起,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嘛!”方白顶着红彤彤的眼睛,卖力地说着话。

“喂,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只会欺负她的人啊,”辛海将脑袋抵在了长椅的靠背上,没好气地说,“我告诉你方白,我会把她保护得很好,我会照顾她,我甚至可以照顾她的一日三餐,我会让她每天都很开心的!”

“我告诉你啊,你就是个捡漏王!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我是真的不相信我们十多年的感情比不上你在她身边的这几天!”

“大哥,时间是不能衡量一切的!我知道你喜欢她很多年,但是你有一次认真告诉过她吗?你是在用你自己的方法一直陪在她身边,你不想想,这种陪伴可能久了对她来说只会是一种习惯,而不是感情。”

话音落了,许久,方白才无力地说:“远了怕生,近了怕烦,少了怕淡,多了怕缠......”

辛海这才意识到,方白对洛樱的喜欢和在乎,是有多么卑微,方白付出的,远比他看到的要多,这么多年只喜欢一个人,只把偏爱给一个人,喜欢得是得有多深、多坚定,甚至患得患失。方白的这句话,让他突然有一丝清醒,他仿佛突然明了,应该怎么去好好喜欢一个人,毕竟,他遇到的这个女孩,真的仿佛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会让自己变成正常人的那个人。

“好了,我们回去了!”

在家里坐立难安的两个人,此刻看着门外酒气熏天的两个人,心情难以言表。方白早已不省人事,好在辛海还是清醒的,最起码知道回家。辛海和方白安全到了,我和江南嘉这颗心才放下来。

“怎么还去喝酒了?”我将辛海扶到沙发上,赶忙冲了杯蜂蜜水递给辛海,“解解酒,早点休息。”

辛海虽然神志保持这一点清醒,但是看着蜂蜜水的杯子还是有重影,再加上一路拖着方白回家,杯子都差点端不稳,我只得一勺一勺喂给他喝。

房间的灯光太刺眼,辛海甚至有一丝燥热,身体不受控制地将洛樱扑倒在了沙发上,手里的蜂蜜水洒了一地。

辛海红彤彤的脸和疲惫的眼,被撑得很大的领口,夹杂着很浓的酒气,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我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尽量调整着呼吸,即使我知道,只要是辛海,这样不会有事。

“我问你,你喜欢我吗?”这句话,就像是在耳边呢喃出来的,我很紧张。

“喜欢啊......”我回答。

辛海滚烫的脸颊越来越近,他的呼吸已经到了我脖子以下比较敏感的位置了,怎么办?他要亲了?我脑海里浮现着各种各样不可言语的画面,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好像,肩带被扯下来了!

怎么办啊......

还好,他睡过去了,安安静静的。

隔壁套间,江南嘉累死累活地将方白安置好,嘟囔着:“胆儿能肥到跟人家去拼酒量,一句话却说不出口,方白,你可真没用!”

高三那年夏天,体育课。洛樱在做了一点小剧烈活动之后心脏病突发,自己和方白火急火燎地将她送回家到处找药,在洛樱无意识的情况下总是呛水,方白什么都没顾得着,拿起药和水就往自己嘴里送,最后硬是给洛樱渡了进去。

当时,江南嘉看傻了,从那天开始,他知道,没有人会过多在意这件事情,但是,自己对那一个间接的吻,耿耿于怀到现在,因为他知道,方白喜欢洛樱,远比自己想象得要深,为什么这么多年,方白就是不肯对她说呢?也许方白说出来,现在的结果会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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