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卖气球的人那里,每个孩子牵走一个心愿,希望有个可爱的小姑娘牵走我的小长假心愿——想看看海,吹吹海风,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捡到好看的贝壳。
上次去,还是跟云楚、黎楚他们,现在他们工作越来越忙,已经没有精力顾及贪玩的我,也没有办法拥有一个放松的小假期。
学院的导师们,早早给自己放了假,本来今天下午的钢琴课,我亲爱的导师却一脚油门去了繁林市隔壁的繁灿镇,体验生活去了,以至于我无地可去,只好跟其他同学一起去教室练视唱。教室门被班长大敞着,走廊上经过的同学都会有意无意往里瞧一眼,班长毫无力气、虚到外婆家的钢琴声,和大家有气无力的视唱声,让人觉得又疲又困。
“洛樱,认真一点好吗?”班长这一点名,让我清醒了许多。
“do—re—mi—fa—”
百无聊赖的下午,在假期前夕,每个人都在为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假期做准备,毕竟今天一过明天就开启假期模式了,有几个活宝能认认真真得练习视唱呢?
突然,旁边一起练习的女同学碰了碰我的胳膊肘,提醒我朝后门看。
辛海这家伙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到了教室后排,明明跑得气喘吁吁,却在极力掩饰着,示意让我看微信。
辛海:“不是吧不是吧!我们洛樱这么努力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我:“别贫嘴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结束啊?”
辛海:“没事你慢慢来嘛,我坚决不影响你!”
而此时,我鼓捣手机的动作被班长看在了眼里,也恰巧,郁诗跟她对上了眼儿。一向不怎么对付的两个人在此时好像有点心照不宣的感觉,各自怀着小心思。
“有些不认真的同学麻烦尊重一下视唱练耳这门课程,不要影响大家!”班长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吗?气氛尴尬到我默默收回了手机,眼睛直勾勾盯着手里的谱子,内心焦火十分。
“樱樱,人家辛海都坐教室后排了,你忍心让他等你到天黑吗?”郁诗压根连眼都没台,这时候的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就不影响啦,我们家洛樱的成绩我还是了解的,不差这么一会儿,”后排沉默的辛海突然走到了前面,边说边收着我面前的东西,“抱歉各位,打扰到大家正常学习时间了!”说完,就牵起我朝前门走去。
“喂!记缺勤的哦!”班长突然温柔起来的语气让在座大多数人感到了不适。
“哦这样啊,对不起啊没有及时跟你说明,现在本来是我的钢琴课,但是导师请假了,就来跟大家凑凑热闹,这节的自习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的。”的的确确是来凑了个热闹啊,也不知道同学们会怎么想我......但是班长灿烂动人的笑容一下就凝固在了脸上,别提有多难看了,我心里竟然有一丝丝莫名的暗爽。
“班长啊,有空多练练钢琴吧,琴声很催眠的!”辛海一定是故意的。
但却让在座的同学们,忍俊不禁。
逃离了枯燥的教室,校园里新鲜的空气简直就是世界给我的善意。这个时候,要是能去涮一顿火锅那可真的太安逸啦,然后再去买一杯奶茶,简直满足得不得了。
自顾自的想着,辛海用胳膊挽住了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着悄悄话,他炽热的呼吸在耳边荡漾着,痒痒的:“走,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
这是我有生之年,被一个大男生为我收拾了行李,化妆品和换洗的衣服被有规有序得分类着,就连私密的内衣和生理用品都被整理好塞进了行李箱里,就等我检查一遍进行下一步指令。
这也......到底应该说他细腻贴心呢,还是......
总之,无法言传。
“我们去哪啊?”
“看海。”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初夏的海呢?
海边不是很远,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沿路的风景很耐看,倒也不怎么无聊。
温度刚刚好的骄阳挂在天边,仿佛海天一色,我们的终点似乎就是海天相交的地方。发丝随着暖风肆意的打扰着慵懒的傍晚,五月将至,心情明朗。
音乐楼,五楼,乐器室。
本来管理老师是不会随随便便借给学生乐器室的,奈何江南嘉软磨硬泡,将更年期的女老师哄得一愣一愣的,一开心,就给了他乐器室的钥匙,这可让方白好找。
光线很好,坐在床边抱着吉他修改乐谱的少年仿佛一幅画。
“哟,今天怎么来找我了?不抑郁了?”
“抑郁什么啊,难过死了啊!”方白看着压根就没抬头的江南嘉,撒娇一般地依靠在了门边。
江南嘉重新放置好了吉他,懒洋洋得看着憔悴的方白:“失恋了才想起我,找我埋汰你是吧?”
“别提了,自从樱樱跟辛海好上了,现在已经不怎么找我了......”
“怪你自己吧,明明知道樱樱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这么多年你藏着掖着不让人家发现,现在好了,好好的媳妇搞丢了吧!”
开着玩笑的两个人,百无聊赖地又念起了过去的时光。
当年学校门口买二赠一的奶茶,到底谁喝赠品的次数最多?“小时候”的两个人竟然在计较这个,最后一致的答案是,反正洛樱每一杯都喝得很投入。这姑娘缺心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两个那么精英的哥哥,她却不知道随了谁。
“方白啊,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他当然知道啊,但他不想,多年的喜欢最终的结果却是成全。
而江南嘉,在多年前对于感情的事情懵懵懂懂的时候,在某个瞬间好像对一起长大的女孩动了心,但他跟方白一样,绝口不提,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一直以好朋友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看她回答不上来老师的问题,他会为她捏一把汗,甚至在老师眼皮底下给她传递小讯号,以及在学校组织体侧的时候,洛樱跑800米,他也会跟着、陪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陪她练琴,给她唱歌,给她写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的口味变成了自己的......这些,方白一点都不知道。
当他看到方白第一次偷吻洛樱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放手的准备。因为他对自己并没有信心,方白做了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情,而他于她而言,只是一起长大的一个别家弟弟,他喜欢洛樱,并不比方白少。
所以,他理解方白的心情。想放下一个喜欢了好久好久的人,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但如今,对于江南嘉来说,平生至此,欢喜是她,仅此而已。
所以,他并不明白,应该怎样安慰方白才好。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各怀心事的,坐着。
日落。
咸咸的海风,微弱的灯塔,这个时候的太阳正好与海平面接壤,每一个身影都是绝美的剪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载我们来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辛海打了招呼开走了,行李随随便便搁置在一边,海滩上的人越来越少,美景却让人越来越入迷。
沉默许久,她看风景,他看着她。
“看来,这海边没来错啊!”辛海一句感叹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我浅笑。
“你知道吗?小时候看着电视上那些婚纱摄影广告,什么婚纱啊茶卡啊,还有晚霞、私奔,都是我听过这世界上最美丽的词组,”海风依旧在吹,两个人的发丝缠绕到了一起,“但看这景啊,虽然确实没有什么稀奇的,但就是越看越好看,看多久、多少次都不会腻。”最重要的,是听自己说这些有的没的的人啊!
“那我告诉你一个,一直没有告诉你的秘密吧!”
我好奇。
辛海将我揽入了怀里,我靠着他的肩膀,耳边轻柔的话语,夹杂着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以及,他的心跳,浪漫至极。
“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的心脏一直处于凝滞状态,我几乎感觉不到它在跳动,我身上很少有时间是温热的。我爸为了治好我的病,也是......”他顿了顿,“但是,一直到泳池那次,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好像没有那么冷了,我突然觉得我还活着!”他用没有抱我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继续说,“你听,它在跳啊!”
这次,格外清晰。
这里本来荒芜,寸草不生,后来你来了,奇迹般,万物生长。
我听过最美的词组,就是深海与落樱。
其实,每个人心里的天堂,就如同我们看见的一般,今天看见了晚霞与海,至少在有他陪伴的日子里,不会消弭,反而令人难忘,那么万水千山都当做是伏笔,我最终还是遇见了姗姗来迟的你。
民宿的老板娘很亲和,装修也是很用心,要是在这个地方住下过上一辈子,那才叫无忧无虑吧!
然而,最终还是拗不过辛海,小不正经要了一间海景套房,一间啊!
老板娘在上来送水果的时候,笑嘻嘻地看着我们:“姑娘挺漂亮!”
天哪,羞死了!
假期前夕的练舞室空空荡荡,方白却是将这里当成了天堂,挥汗如雨。练舞室门口的桌子上,又是一杯经过精心炮制的“水”。
“方白:天气热了,夏天和水果茶是绝配,练舞别太辛苦哦!”内容后面,还尾带了一个可爱的小表情。
时间渐晚,方白习惯在晚上吃夜宵,出来锁门的时候瞥了一眼桌上全新的杯子和便贴,无奈之下,拿起一旁的笔在便贴后面草率地加了几个字,就离开了。
不久,喜出望外的郁诗兴冲冲地跑到练舞室门口。
那杯水果茶,依旧还在。
便贴上多出来的字,还是那么刺眼:“以后别送了,我不喜欢收别人的好意。”
灯光,暗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