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安昕昕听后多少松了口气,转过头对着顾彦风带出一点笑意,“麻烦你们了。”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果然如顾彦风所说,这清居寺座落在清幽无比的山谷之间,驱车十里皆绿意盎然,仿佛与这深秋的世界完全绝隔。
清、居、寺三个字古朴大气,竟如同一座千年古刹,在无边的风雨阳光之下慢慢沉淀,才有了今天的厚实与稳重,能给人带来一种发自肺腑的心安与宁静。
“这里会有和尚么?”安昕昕突然问道。
“怎么这么问?”顾彦风好奇。
“在这儿出家,才算得上是一种修行吧。”
“……”顾彦风愣了愣忙道,“不许多想。”
“你慌什么,这儿又不是尼姑庵。”
“我哪有?”顾彦风嘟囔一声。
“嗯,是我说错了,就算是,又关你什么事呢?”安昕昕说完,扭头加快了脚步,向墓园走去。
“女人……”
这清居寺果然有非同寻常的来历,安昕昕沿着长廊而走,廊沿上的雕刻纷繁多变,人物形象生动有趣,似与人诉说其中耐人寻味的历史故事。
“这清居寺我竟从未听说过。”安昕昕自言自语道。
“也就是在这两年,被村民发现后,政府派出考古、历史学家秘密探寻研究,等到整个寺庙被清空得差不多了,又开山劈林卖给某园林局,突然有一天不知哪里来的一名风水大师宣称此处山谷深幽,又有溪水渗透,蕴藏着丰盈的地气,最后不知怎么就成了陵园,倒也挺戏剧性的。”
“地气?怎么不会说是某个朝代的龙脉呢?”安昕昕不以为然地接过话。
“因为这么说太不科学。”顾彦风道,“龙脉的话,他还得找个理由解释……”
“说不定噢,你快看西面那座山。”安昕昕向西方一指道,“山体断裂了,而且还是纵向的,天斩啊!”
顾彦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认真地观察了一会,眨了几下眼睛,装作好学地问道:“你指龙脉因为这什么天斩被毁了?”
“那是,多凶的兆啊!”安昕昕对自己的发现表示出得意之色。
“你还懂风水这些?”
“略懂,略懂!”安昕昕想不明白的是,万华廷怎会选择这么不吉利的地方作为自己的安身之地,他不是对风水之术很有的研究吗?自己的这点小皮毛,皆是小时候从他收藏的书籍里学来的。
“两位是来拜祭先人?”一位穿着朴素的老人家佝偻着背,见到有人过来,于是吃力地抬起头向安昕昕和顾彦风打了声招呼。
“嗯。”安昕昕轻声点头,老人的脸上虽布满沟壑,却仍可瞧见那和善的笑容。
“需要我帮两位找找?”老人将手上拿着的两张照片塞入衣服口袋中,搓了搓手笑道,“第一次来吧?”
“你怎么知道?”
安昕昕悄悄打了下顾彦风,对他无时无刻不放松的警戒表示不满,用眼神阻止并抱怨着,干什么对老人家这么凶?
“感觉吧。”老人开始显得有些局促,笑了两声想要解释,“感觉你们两个年轻人,与那些来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喂,你想改行去公安局了是吧?老人家见多识广,他说的话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何况这种第六感只有心灵清澈之人才会有,你不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安昕昕很不喜欢顾彦风此时对这位老人的态度,令她觉得特别不舒服,安慰了老人两句,示意他不必理会顾彦风的话。
老人家感激地看着安昕昕,似乎有话要说,安昕昕却已是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了,却未想到自己所寻之处正好就在老人站立之处,那两个令她连日来心伤疼痛不已的名字赫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爸、妈……”安昕昕跌跌撞撞地三两步跑上山道,最后右脚失力跌翻了跪倒在石墓前,此情此景更添了几分凄凉,“妈妈……昕昕想你了。”
“哎,姑娘快起来,地上凉啊。”老人说着,背弯得更低了,伸过手要来搀安昕昕。
“住手!”顾彦风大声阻止了,瞧见老人满脸的尴尬,便稍稍缓和了面色,放低声音道,“我来扶她好了。”
“嗯,嗯,小哥有的是力气啊,我这老人家可不中用喽。”老人自嘲地笑笑。
安昕昕的手指轻柔而又缓慢地抚过墓碑,眉头轻蹙了回望扶着自己的顾彦风,随后两人同时将目光定在老人身上。
顾彦风也觉察出一丝不对劲,这宽大整洁的墓碑上,留有很大一片残碎的白色纸屑粘在上面,而这位置恰好是放遗照之处。
“照片呢?”顾彦风直截了当地问,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定格在老人的衣袋里。
“这、这位姑娘是……”老人微颤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干瘪的嘴上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又只是对着安昕昕疙疙瘩瘩地一阵语塞。
顾彦风上前一步,竭力控制动粗的冲动,大声喝道:“快把照片交出来!”
老人不再说话,右手抓住衣角,左手伸入右侧口袋微微颤颤地取出两张皱巴巴的照片,拿在手上一阵犹豫。
安昕昕见状,制止了顾彦风,起身走近老人,又模模糊糊听到老人问道:“姑娘你是不是他们的闺女?”
“嗯。”
“唉,这就好办了。”老人一乐,脸上的沟壑更深了,举着手里的照片似自言自语般重复着,“这就好办,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