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她的脸上折射出泪的光芒。
不美,带着透明的痛苦。
“三天。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翩舞看着寒儿的眼神中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哀伤,悲痛,和绝望。眼泪割碎了她的视线,那残酷的现实,她承受不了。
寒儿静默的看着翩舞,那淡然的眼神中染上几分猜不透的情绪。
她带着几分笑意,轻描淡写的说“对不起,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因为对于活着的人,死人是最没用的东西。”寒儿微顿,又说“毕竟,凌王是你亲手杀死的。你应该早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
寒儿的话,让翩舞怔住了。氤氲着悲伤的眼睛,不住的扩展,瞳孔不住的缩小。随即自嘲般的笑起来,那笑容如破碎的残花,残败不堪,却带着痛苦的精致。“你说的对,是我……亲手杀了他……呵……呵呵……”
翩舞看着白皙的双手,透明的眼泪滴在手背,渗进了皮肤,如炙热的毒药,灼伤了皮肤。炙烤处两个透明的窟窿。
翩舞十指相扣,粉片指甲刺进肉里,泛出道道血印。很快指甲里溢出道道血光。猩红的液体以妖娆的姿态游走在十指间。顺着指缝滴在翩舞银灰色的衣摆上。晕开一片血色。
寒儿凤眉紧蹙。愠怒的攥着翩舞的手腕,打开她的手。指甲连同血肉从伤口里拔出来,那深可见骨的抓痕,不大却很深,深得不单单是抓痕,而是十个指头那么大的血窟窿。青紫色的血管,已经被锋利的指甲切断。殷红的液体涌个不停。
翩舞却如同感觉不到般,凄迷的看着鲜血一滴接着一滴的渗入衣摆,直到形成一副美丽的图案。直到那银灰色的衣服变得暗红。她才凄楚的嘤咛啜泣。
身体都在颤抖。哭得近乎悲壮。
细碎的阳光,将鲜血照的那么刺眼。
腥甜的味道围绕在空气中,暇夹着眼泪的鲜咸。
寒儿的漠然的眼神里流露出疼惜的柔和。
“凌王……他没死……”
柔和的阳光下,寒儿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连语气也是温柔中带着安抚。
夕阳的余晖淡尽,当天边最后一抹胭脂般的晚霞慢慢隐去的时候。黑暗即将来临。
“出来吧。”极致慵懒,附有磁性的男声悠悠回荡在黑暗中。
一道亮丽矫健的身影应声而下,跪在男人脚下。
沉着而淡漠道“属下参加主上。”
男人邪魅而诡异的扯出一抹淡笑“事情办的怎么样?”
“回主上的话,事情很顺利。”依然淡漠如夜的深沉。不带一丝跌宕起伏的语气。
“很好。呵。”男人略微愉悦的笑声,徘徊在黑暗中,听起来更似死神的叹息。
“请主上指示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男人微顿,诡异的扬起一抹冷笑“只要给她提示就好。路,要她自己走。至于坎坷与否,要看她的本事了。”
跪在身下的人,听见男人漫不经心的回答中略带调侃,不由的战栗。人命就如同游戏的棋子般,把玩在他的手中,那微不足道的重量,根本就没有存在感。恐惧让跪着的人一时失神。不过恐惧也只是瞬间打破冷漠。深呼吸后,重新叩首,淡漠而机械的回答“遵命,主上。”
生硬而冷漠的声音孤零零的在黑夜的冷风中回荡。随着声音的支离破碎,那抹亮丽而矫健的身影,淹没于黑暗的洪潮。窒息在那片虚无的暗影。
男人仰着头,看着天际一团黑雾般的乌云。月,终究没有逃脱乌云的束缚,最终,窒息在那透不过气来的黑暗中。
男人眯起危险的眸子,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看着天际,月与云的厮杀决逐。喃喃自语。
“我的蝴蝶,终将为我,浴血奋战……”
原本暗藏凶狠的眸子里,此时流露出柔和的暖意,不过,只是一霎那,就被那冷冽的黑暗吞噬。化为冰凉。
黑暗的阴影带走了那抹邪肆诡异的身影,却给黑夜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脚窝。
“是谁把她弄成这副样子的!”一阵森冷却暴戾的怒吼,撕裂了倾香宫那维持已久的死寂。
冷非翎此时冷漠的眼底凝满了愤怒的火焰,强行遏制,让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的目光锁在床榻上那抹孤零零的影子上。一团白皙的身影,蜷缩成一团,靠在硕大的牙床一角。目光呆滞,头发凌乱,身着单薄的中衣。惨白的中衣染上那娇艳的血迹,如妖媚的花朵,盛装绽放。不遗余力的消耗自己的全部艳丽。将那美丽而残忍的红色晕开的更大,更灿烂。纤细的手指被那条条零碎的纱布包裹,厚厚的,如同粽子一般。但是,再厚却还是可以看见那渗透出来的血光。干裂的嘴唇呓语着模糊不清的话,犹如呻吟,犹如哀哭。空洞的眼神,没有焦距的飘渺,干涩的眼睛,布满了道道血丝,撕裂了那清澈的瞳孔。
冷非翎愤怒的盯着犹如尸体般的翩舞。阳光照进殿来,刺穿她的身体,将她的脸,照的惨白。犹如一缕游魂,等待并承受着灰飞烟灭的痛苦。
“是谁?是谁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冷非翎的怒火不减,熊熊怒火将他的眼睛燎原成一片赤红。那不可遏制的愤怒中,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疼惜,有爱怜,还有那不容易看透的温柔。
寒儿并没有因为冷非翎的愤怒而表现出半分恐惧,依然淡漠,不卑不亢的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检查着翩舞手上的伤口。她已经给上过药了,可血却总是止不住。不知道是她的医术不经,还是翩舞故意撕扯伤口,让它看起来更加狰狞。鲜血垂涎欲滴。
寒儿的漠视,让冷非翎更加怒不可遏。他上前愤怒的将寒儿甩开。强悍的力道,让寒儿趔趄,撞到几米外的红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应声落地,碎成一片一片的。割碎了她的视线。
寒儿微微蹙眉,淡漠中带着一丝愠怒。
冷非翎此时根本感受不到寒儿的怒意。
栖身一把拉起翩舞蜷缩的身体,浑厚的力道,让翩舞不得不弓起半个身子。可眼神依然空洞,眼睛也不知在看什么地方,无望般飘渺。
“告诉我,是谁把你弄成这副模样。翩舞,你看着我。”巨大的怒吼震得翩舞耳膜嗡嗡作响。却未唤醒她迷失的意志。
冷非翎早已失去他伪装的笑容和温柔。粗暴的摇晃着她单薄而脆弱的身体,试图让她有一丝挣扎。
可是,她注定是个玻璃娃娃,看似坚固,生冷。本质却脆弱,易碎。碎了就再也拼凑不完整。
冷非翎的力道大得惊人,摇晃几下,将翩舞摔在地上。
撕扯中,包裹着手伤的纱布松懈,散落开。染上血色的纱布条与另一只手的纱布条相互纠缠,乱成一团麻。本以为是可以何为一体,纠缠致死。却没想到,那些都是染上血的纱布,它们的纠缠,也只是伤口对伤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