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凌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一副较有兴趣的审视着此时翩舞那错愕恐慌的表情。然后残忍而邪佞的戏笑出声。
“呵,起来吧。胤战。”那邪魅低沉的声音带着让人痴迷的磁性。如同恶魔的低语。
“是”伴随着清醇沉稳的声音恭敬的应答,那墨色的身影缓缓站起。侧身站在律凌身后。
那鲜明的玄色墨色对比。让翩舞一眼就认出身后的人来。
“冷非晨?你怎么……”翩舞惊的说不出话来。心底萌生了可怕的念头。
面对翩舞的质疑。冷非晨低下头。眼中流动着黯然的神伤。
律凌轻笑着,眼神却暗沉如夜“翩舞,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对不对?”
律凌魔媚的嗓音,如同情人甜言蜜语般讠秀哄着。
翩舞如受打击般,拼命的摇头。
呼吸变得急促而慌乱“不,这怎么可能……不……”
翩舞撑起身子,跪坐在地上。眼神惶恐且不安的看着律凌。眸光中带着近乎乞求的哀戚。
“律凌……你骗我的,是不是?你是不是还在生气,生气冷非翎当日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还在介怀我的身份?”翩舞牵强而惶恐的扯动嘴角,扯出一抹近乎惨烈的笑意“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说,假的……都是假的,我不是什么公主,冷非翎骗你的。现在……他死了。他再也不能说谎了。他死了……他死了……律凌,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带解药回来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那么残酷,不要那么残酷的抹杀掉我所有的希翼……”
律凌看着她空洞而凄迷的眼神。嘴边的笑容越发加深。轻声哼笑道“翩舞,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明明已经清楚的看见了,不是吗?”律凌弯下身子,微微蹙眉“翩舞你这么聪明,有没有猜到为什么忽然间风云变色、乾坤逆转?”律凌直起身,舒展开好看的眉头。戏谑的笑意肆意舒展在他华美的俊容上,妖媚诡异“哦,你怎么会知道呢?你当然不会知道。那么我来告诉你。我从来都没爱过你……”
律凌的话咬的极重。每个字如同一把尖锐犀利的长钉,颗颗穿透翩舞的心脏。血肉模糊的伤口钻心的疼。
翩舞开始不可遏止的颤抖。战栗。双手怕冷般环住自己的身体,不住的摇头。干涩的嘴唇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律凌的眸如同焚烧的烈火,炙烤着她最深的痛苦。
“从你进入王府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冷非翎派来的人。我一直在等,等你什么时候下手。一直等到,自己都觉得你不是杀手。不是被派来的。直到,冷非翎的出现。我知道,很快游戏就开始了。我一直注视着你会有什么举动。会用什么方法来完成你们的目的。可悲的是,没想到你爱上了我。”说到这,律凌狂狞的笑了起来。如同那是个可笑非常的笑话“你爱我,竟然什么都没做。我就利用你这一点,让你成为我最锋利的剑。果然,你不负我重望。劈荆斩棘,为我浴血奋战。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鸣国的江山。这都是你的功劳。我是不是该奖励你?现在的鸣国,已经融入穆国的城池。成为鸣城。天下再也没有鸣国。而做到这一切的,都是你。你杀了冷非夜,灭了冷非翎。将两个最强悍的敌人,连根拔起。你真是我最锋利的利刃。”
翩舞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脸色惨白如鬼。眼神哀怨如魔。
律凌蹲下身,强悍有力的大手,抚上翩舞苍白的脸颊。捋了捋她凌乱的碎发。轻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就算鸣国失去两位王子的势力,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垮。实话告诉你,其实鸣国早已被我暗中架空。我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削弱了鸣国所有军力。而鸣皇死也没想到,将他送入地狱的人,是他的亲儿子,鸣国的三王子冷非晨。”
冷非晨早在三年前,他亲眼看见自己母妃被斩杀的那天,舍弃了自己的姓氏。舍弃了自己的权利。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他怨恨,他怨恨鸣国的法制。怨恨他的父皇。是律凌给了他摧毁一切的机会。律凌让他加入他的暗部势力。成为他手下的隐士。起名,胤战。
他潜藏在鸣国皇宫整整三年。一直在暗中分布势力。直到律凌的最后一道命令。他终于笑着送他最憎恨的那个身为父亲的男人下地狱。他看见那个人死去时那不可置信的表情。是那么迷人。他不仅一次幻想着那一幕。却从未想到,会如此让他陶醉迷离。
律凌把玩着翩舞墨色的发丝,漫不经心道“还记得你赴宴的那日吗?那个刺客,差点要了你命的那个刺客。是我派去的。而在背后推你出去的人,就是胤战。那也是我的意思。”
律凌如期看见翩舞眼中那死一般的惊恐。她瞠然扩张的瞳孔映出一张狞笑着的俊容。那残忍的笑容慢慢变得模糊,最后在泪水中溺毙。朔的滚落一泪珠。眼前变得清晰,那狞然的笑容变得更深。更加肆意。
“你是不是一直在奇怪,为什么我中了赤恋的毒,还活的好好的?”律凌危险的眯起眼睛,狭长的眸光鬓发出诡异的光彩“很简单,因为本身我就服过解药。”
啪的一声,翩舞手中滑落的陶瓷药瓶碎落在地。四分五裂,颗颗药丸如同悲戚的眼泪,滚在地上,散落一地。却一颗也重拾不起。
律凌看了看翩舞依然还在流血的手,然后宠溺一笑,温柔的抚摩着翩舞苍白的脸颊,暧昧不清的将她推入地狱“翩舞,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活着。太医说,噬魂香虽然是解除寒毒的唯一方法。但是只要轻一点,不要那般粗暴,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会有事。你说,那一夜,我够不够温柔?”
翩舞呼吸瞬间凝结。身体的某处疼的钻心彻骨。她听见哭泣的声音,听见东西碎裂的声音,听见撕扯灵魂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的某处正在腐烂。她躲在黑暗的角落中哭泣。忍受着被恶鬼吞噬的痛楚。
她想叫喊,却失去了嗓音。任凭她怎么嘶喊。只有红色腥甜的液体涌出喉咙。
她紧紧的环住自己颤抖不停的身体。如同怕冷般剧烈战栗。
律凌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嘴角不断汹涌的猩红。然后,紧紧拥抱住她。体会她的痛苦令他深深的愉悦。他满足于她悲伤的表情。这让他不再寂寞。
也许,那就是受伤的灵魂,不愿一直独自忍受着悲痛。然后,就将别人拉入这深深的痛苦的漩涡。体会他所体会的寂寞。
律凌感受着她来自灵魂的战栗。当翩舞在那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终于稍加安抚时。
她又听见耳畔,那邪魅的笑声“我没想要孩子,更没想过埋葬他。至于在花海我所拿出的那瓶血,那不过是个幌子。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你不觉的巧吗?当你愤怒的想要我的命时,脚边刚好有把锋利的宝剑。当你刺穿我的胸膛,幽兰又刚好赶到。那一剑根本没有刺穿心脏。一切都是戏。还记得,在太医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幽兰给我喂下的那颗药丸吗?那颗是假死药。是我让幽兰对你说的那些话,让你内疚。让你亏欠。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个开端。我一直都在等今天的到来。等着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