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的摇头后退。
律凌,你好残忍。
翩舞现在才看清楚了。
他身后的,不是明媚的天堂,而是恐怖的深渊。
离他越近,便离地狱越近。
他已经丧心病狂到,杀了自己的骨肉,竟一点悔改的念头都没有。
就在前一刻,她心上的伤口,感觉不那么疼了。
感觉到,不止有她,在乎着那个孩子。
那个人,也用着近乎残酷的方式,爱着……
可是,后一刻,却又告诉她。全是假的,稍稍有一点点的慰藉,此刻,全部都瓦解了。
这就是属于他的残忍。
给你希望的光芒,然后又无情的将你推入地狱。
笑着告诉你,天堂是假象,地狱才是真实。
黑暗中,永远在痛苦的漩涡中坠落。
直到万念俱灰。
绝望远比死亡来的可怕,死亡是肉体毁灭,而绝望是灵魂的摧残。
当你的灵魂变得支离破碎,肉体也只不过是一堆烂肉,不堪一击。
最后,挫骨扬灰……
多次,他将她拖上天堂,然后又无情的将她打入深渊。
她的心,就跟着他,跌宕起伏。
直到,心碎了……
翩舞笑了,不住的笑,大声的笑,笑得感觉天地都在颤抖,宇宙都在旋转。
律凌,我真的一点期待都不能有……
你用微笑,将黑暗装饰,我就以为是希望的光你用谎言,将地狱伪装,我就以为到了幸福天堂。
我怎么会忘记,我们是看不见光的……
撕裂黑暗,看见的也不会是天堂,而是可怕的炼狱。
“律凌,你果然该死。”
撕裂黑暗,看见的也不会是天堂,而是可怕的炼狱。
“律凌,你果然该死。”翩舞一步步后退,眼神带着深深的绝望。
律凌焦躁的想要上前扶住她。心头狠狠的痛着。
让她想起了那个孩子,果然,是错的……
那道伤口,她在疼,他何尝不疼呢?
“翩舞,小心你后面的剑……”律凌提点她身后插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那是律凌的母亲安葬时,律凌做的记号。就当作是墓碑了。
经过多年的风雨洗礼,剑身依然锋利光亮,丝毫没有染上岁月的痕迹。
翩舞瞥了一眼脚下的宝剑,思索着什么,又看了看手里暗红的液体。
忽然笑了。笑得绝美惨淡。
“律凌,你对我说过,黑暗不可怕,因为,有我陪着你。既然我们无法一起步入阳光下。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坠落吧。”翩舞不知何时拔起了手旁的剑,剑锋发出刺眼的寒光,照出翩舞此时近乎癫狂的表情。她不知道该哭该笑,该愤怒该欢喜,该绝望该期待。所以,她决定让所有的表情在她的脸上都走过一遍。
“律凌,我们已经无法在阳光下共存。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坠落于黑暗。让我们一家三口,埋葬在这片花海当中。”
律凌看着翩舞竟然有一丝恍惚。渐渐的感觉她的笑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
直到,一阵冰冷穿胸而过。他才终于看清,原来,她一直在哭……
花海的波涛汹涌起来,花儿们变得不安。
艳红的液体染红了脚边的紫色花蕾。
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翩舞手拿着锋利的宝剑,刺穿了律凌的胸膛。直插心脏。
对于从小就学习击剑的翩舞来说,找准心脏的位置,再一举得分,这根本不是难事。
长长的剑身,刺进律凌的胸膛,从后面出来。染上不少血红。
翩舞松开握着剑的手。
冰冷的手指,抚摸着律凌俊美的轮廓。
“律凌,对不起。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受不起你的爱。我再也承受不住你的折磨。我爱你,所以让我们放过彼此吧。”翩舞环抱住律凌的腰身。金色的袍子染上了大把大把的红色。触目惊心。胸前绣着的那傲慢嚣张的狂龙也被血模糊了模样。
“律凌,黑暗中我们并存。”翩舞微微一笑“很快,我就去陪你。很快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翩舞看着手中暗红的液体,带着从未有过的甜蜜笑容。这一刻,她才明白,她们的爱,是多么的可悲。所谓的幸福,竟然要以死亡来做代价。
翩舞拔下头上的红色珠杀,顷刻间,青丝乱舞,纷飞于腰间。
“律凌,你等我……”翩舞笑着将珠杀凶狠的捅进纤细的脖子里。却突然被人扣住了手。
律凌游离的意识,告诉他不能松手。绝对不能。他的意识已经差不多,抽空了。
可看到眼前这个小女人要做傻事的时候,他的动作竟然没有经过大脑,就出手阻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是不撒手。
翩舞茫然的看着律凌,他闭着眼,倒了下去。手依然没有松开。
染血的鸢尾带着死亡的味道,躺在律凌身下,翩舞倒在律凌的身上。
“律凌,我……是不是做错了。”眼泪顺着脸颊,滴在衣前染满鲜血的苍龙上。
张狂的样子,翩舞竟然有点恍惚。
律凌,终究,还是我伤了你。
梦中的你,穿着金色的锦袍,胸腔绣着一条傲气十足的狂龙,而我手拿利刃,刀剑相向……
原来如此,原来那个梦隐喻着今天的惨剧。
律凌,我们很可悲是不是,可悲到,想和你一同下地狱,你都不让……
连死,我们都要分开吗?
律凌,爱你,我错了吗?
那么,什么是爱情?
是玫瑰园中低吟的微风……
不,是血液里的黄色磷光,是一种就连最衰老、最脆弱的心灵也要参与的祭舞。
爱情就像延命菊,当夜幕降临时,舒展开自己的枝叶花瓣;又像银莲花,呵口气就会闭合,碰一下就会死亡。
这就是爱情。
夏天的天气,变幻莫测,放眼无云的大晴天,不到十来秒,说变脸就变脸。
暴风骤雨一个接着一个的打下来。空气中那些许的暖意,瞬间冰冷。太阳失去了光彩,被团团乌云掐着喉咙,欲挣无力。最后只能任乌云,在天际为所欲为。给天空撕开道道疯狂的伤口。
闪电,雷鸣。一切都淹没在大雨中。
“太医,王爷他怎么样了?”
凌轩殿的牙床前,围满了人,左三圈右三圈。而在最中间的就是翩舞和律凌。
幽兰担忧的询问着太医。十七八个太医纷纷摇头。
奴婢和卒兵们也都唏嘘一片。
人人神色紧张。
人人神色紧张。
只有翩舞,坐在地上。手扒着床沿,看着床上佞睡着的律凌。苍白的脸色,血红的衣裳,疮痍的伤口。任谁都不会把他和活人联系在一起。
但是,他偏偏还活着,还带着微不可闻的呼吸。右手死死的攥着翩舞的左手,依然维持着那个阻止她自尽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