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叶城的大殿里,几个护卫执戈侍立,环护着高大的城主宝座。在一片喧嚣声中,几个森林野人模样的人被押送了上来。
廷震掸掸衣角的灰尘,问道:“你们死了这么多的同胞,你们就不心痛吗?”
“我呸!”一个灰头土脸的野人把一口痰吐在城主宝座的阶前,骂道:“只要你们这些衣冠禽兽还活在这片土地上,把我们森林居民当猪当狗般奴役,我们的反抗便不会停止。”
廷震云淡风轻的说道:“口口声声的说着要反对别人,却把利刃挥向了自己的同胞。这难道不是弱者的自嘲吗,无力反抗强者,便懦弱的无耻的把自己的同胞当作了假想敌般的发泄工具。”
野人反驳道:“他们不会白死,他们的牺牲将壮大我们的力量。”
廷震轻蔑地笑笑,道:“被人当作了工具还要自我安慰,真是可笑的很。”
此时,这个野人的身旁,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少年野人不断拿眼偷偷的看着廷震。
廷震穿着整整齐齐的绣金黑色城主服,慢慢的走下了自己的城主宝座,慢悠悠的抽出了身旁侍卫的腰刀,挥刀砍杀了这个和他对话的野人,眼中满是冷漠。其他的野人眼中满是狂热的仇恨,没有丝毫害怕。廷震一边屠杀,看着一个个野人倒在血泊中,一边自言自语道:“自己孱弱,却等待别人的搭救,殊不知无论谁来了,自己也都要扮演被屠戮的角色。太幼稚太愚蠢!”谁知他竟然一边屠杀,一边留下了泪来。
那个一直偷眼看着他的野人少年眼见自己的亲人倒在了血泊中,眼神中却不带丝毫仇恨,有的只是超乎寻常的平静。
忽地,他弯下了腰,重重的磕头,磕头如捣蒜般道:“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我给你当牛做马。”他一边喊道,一边泪下如雨,裆部也湿了一片,双腿不住颤抖,堪堪连跪也跪不住了,竟然就当地倒了下去,任恐惧的泪水淹没了自己。
廷震眼看着这些把腰杆挺得直直的,抬着头带着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野人们,一边心中骂着愚蠢一边挥刀不断砍杀,突然见到一个这样软弱的野人,反倒没有了继续杀戮的心情,再一看这是个小野人,不屑的指示一个侍卫道:“架到大街上,放了这个胆小鬼吧。”然后又指指剩下的野人道:“剩下的,你们来处决吧。按惯例把尸体处理掉。”
白琴棋从殿外走上来,见到两个强壮的侍卫像架猪一样驾着一个脏兮兮的野人少年往外去,在两人相遇的瞬间,他注意到了那个少年的眼神,深沉阴森的不能见底,心中也着实奇怪了一下,但毕竟是小事,也没在意继续走了进去。
白琴棋一进殿,便看到了满地的血里躺着野人的尸体,耸耸肩,道:“城主大人,你这样很容易引发森林野人对孤叶城的仇恨的。”
廷震道:“一盘散沙,又都蠢笨如猪,只会自己招致毁灭,被人利用,数量众多却无一点威胁可言。”
白琴棋道:“即使如此,身为城主也不该过于狠毒的。”
廷震轻轻笑笑道:“自古大奸大恶出枭雄,软弱善良招戕害,就那中朝帝国的创始武君叶沦红而言,历代都道他是贤良明君,一朝定的分裂,建立大一统帝国,我却觉得那只是历代的美化,他只是一个大奸大恶的枭雄罢了。想想吧,那时的帝国被分作成千上万股,每天残酷厮杀,只凭善良就可以制止?不经残杀就可以壮大?”
白琴棋也笑笑道:“可是那是开疆扩土之君的必要性格,后继之君便不需要如此。”
廷震道:“先生此话也有问题,就说那帝国史上的第一大暴君叶问星都说他为君残暴不堪,可也正是他在位期间,下定决心灭掉弄蛊活祭的西疆邪域诸国,使中朝帝国成为了这世上唯一的帝国。可谓年少有为。”
白琴棋眼中掠过略微的不快,可是一闪即过,随即不动声色笑道:“可你只是一方城主呀。”
廷震眼中闪过了狂热的光。
行人来来往往的孤叶城的街道上,脏兮兮的野人少年被那两个侍卫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大街上。野人少年只是起来拍拍屁股,低头便向城外走去,像是在沉思什么东西,街上的行人都向他投来了奇怪的眼神,当发现他是一个野人之后,立马流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捂着鼻子先走开两步,再向他吐痰。野人少年却是置若罔闻,也不去管那些充满着恶意的肮脏的粘液,只是一边走一边犹如梦游又有如醒悟一般的不住喃喃自语道:“蠢货、蠢货、蠢货……野人都是蠢货!”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唾骂与厌恶中的街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