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她是唤出木符之灵了吗?
顾言离收紧了衣袖,便匆忙一路小跑,去到了那姑娘跟前。
“快跟我来。”顾言离碰了碰姑娘的衣袖,却见那人猛地一震,身上的灵缚便顷刻间消散开来。转而低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顾言离。
又瞥见后方的一干人仍被符灵定着,顾言离未作解释,拉着她便跑回了学舍。
“你是鬼司一族的?”刚停下步子,那位姑娘就试探性地问道。见眼前正喘着粗气的人儿点了点头,她忽地抓起顾言离的手就跳了起来,只片刻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一时间竟有些羞惭,颔首嘿嘿笑了两声。
“在下姓汪,字斯年。你是顾~?”
“顾言离。”
“幸识!自幼便常听师父提及鬼司一族,今儿竟叫我遇上了!”汪斯年说罢,就径自朝顾言离抱起了拳头,迎着她的眸子又是哈哈一笑,欣喜非常。
“幸识!”顾言离学着她抱拳的样子,又是一笑。
“听闻鬼司一族是人世间最孤独的存在,现于我只当谣传。斯年有记忆起就跟着师父学些拳术,性子有些野,不惯习那些繁文缛节,还望言离姑娘稍假借之,别扫了兴致。”
见斯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顾言离忙应声道:“汪姑娘是女中豪杰,言离打心底佩服。可是坊邻对姑娘有什么误解?遇上了这般的白日之灾。”
“说来话长,不过都是些琐事,倒难为了那些人,苦费心思却还是没抓到我。今日,多亏了有姑娘搭救。”话罢,汪斯年又抱拳行了谢礼。
两人相视一笑,竟说不出的亲切。
不久,顾言离就又上街解了一干人身上的符束。可待她折返回来,却再不见了汪斯年的身影。
......
幽冥府。
季槿之眉目紧皱,颔首思索着什么,孑立不语。
一时间,众鬼差面面相觑,全都缄口不言。
浔感受着自家王上周遭愈发冰寒的冷气,率先开了口,正儿八百道:“诸差的进展如何?”
“回鬼丞,按常理来说,飘散的转世鬼最易拘回,可眼下,不少转世鬼由于含冤而亡,且尚未经受奈何之礼,已然化为了厉鬼。这给中低阶的鬼差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扶了扶额,白爷应言道。
“鬼四散数量之众多,谈及拘鬼,本就是一场艰难的劳作。而今,两年过去,不少鬼差的鬼力已消损大半,若再想加快拘鬼的速度,恐怕是痴人说梦啊!”一中阶鬼差继而道。
见状,浔生硬地咧开嘴角,想安抚众鬼差。可那笑容在他突然煞白的脸上,竟有些惊悚。
“汪家村,聚魂术。”一旁,季槿之倏然幽幽道,眉头仍不见有丝毫舒展。
“鬼王!”浔又是一惊,忽而想到前任鬼王那时的语重心长,本再欲言,可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汪氏一族,千万年间始终坚守着一个莽川之密,不同外界往来。而今,魔石出世,鬼灵四散,还是得外借他们之手吗?
……
……
夜半,天幕里不知从何处飘来了几朵阴云,随气流变换着,从仙山到黑狗,不多久便要去吞噬孤寂的月牙。
“不咕,不咕——”河道旁的芦苇丛里,两个黑影互相推了一下对方,接着便有布谷鸟的声音响了起来。
此时,近郊的杨树林里,蹲在地上的人儿突然站了起来,接着便抱着一个鼓鼓的粗布麻袋向前跑去。瘦削的身影显得有些剽悍,未听得奔跑喘息的声音,不到一刻钟的脚程,人影便到了湍流着的河水旁。
“林伯,二哥!”压低声音,人影朝着芦苇丛喊道。
未有风经过,芦苇叶动了动,便见方才那两个黑影闪了出来。
“东西带来了吗?”略显苍老的男音响了起来。
“嗯!”目及近处,抱着麻袋的姑娘重重地点了下头。
“斯年,干得不错!”一旁的二哥发了话,伸手便要去接麻袋。可刚接过,便忽地长出了一口气:“你偷的是獒犬吗?怎么这般沉!”
汪斯年嘿嘿笑了两声,当做默认。
“你这丫头,当真一身的蛮力啊!”林伯抚了抚几络稀疏的胡须,跟着豪迈一笑。
不经夸奖,汪斯年突然害羞了起来,顿了顿,又道:“还差了一样!你们暂且等着。”话罢,迈开步子又朝回跑去,只留身后的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