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鱼江斋
这里是景夜所居住的位置,原本这里并不叫鱼江斋而是叫夜阁,只是几年之前不知怎么的,景夜突然心血来潮,就将这里的名字给改了。
此时,景夜正背手而立站在窗前,手指不停的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在离景夜不远处的桌子上,貔貅镇纸压着一张宣纸,宣纸上令望二字苍劲有力,有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那张宣纸就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却被貔貅抓住了,无论怎么挣扎都不可能逃脱。
正在沉思的景夜注意到了背后的响声,转了过来,望着眼前的景象,景夜的眼神变幻莫测,最后所有的情绪化为一阵风,全部都消散了。
“世子,宫中传来了消息,说要宣您进宫。”门外有一个侍卫说道。
闻言,景夜心神一动,暗叹一声,“荣王好快的速度啊。”
景夜走到了办公的桌子前,将貔貅镇纸从宣纸上移开,没有了镇纸的阻拦,宣纸马上就要随风而去了,就在宣纸快要被吹走的时候,景夜拿起了它,轻柔的抚摸着宣纸上的两个大字,忽然,他神情一变,将宣纸撕了个粉碎。
碎片被景夜丢弃在桶中,就好像不值钱的垃圾一样。
他长叹一声,好像做下了什么决定,而后,他朗声说道:“来人,备车进宫。”
马车的轮轴咕噜咕噜的在地上滚动着,下一刻,就停了下来,景夜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皇宫,神色莫测,然后走了进去。
在御书房门前,景夜遇到了等候在这里的户部尚书,两人互相见礼后,景夜就进去了。
景夜进去后,户部尚书隐隐的觉察到了今天面圣是个错误的决定。
“看来陛下一时半会儿是没有时间了。”户部尚书在心中默默的想到。
“微臣参见陛下。”景夜行礼说道。
明元帝审视了一眼景夜,说道:“平身。”
“谢陛下。”
“景夜啊,你知道朕为什么要召你进宫吗?”明元帝问道。
景夜迟疑了一下,“这,微臣实在是不知。”
“荣王说你与宸王交往甚密,有结党营私的迹象,要与你当面对峙。所以朕才会召你进宫,荣王这么说,你可有什么要辩驳的。”明元帝见景夜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开口解释道。
闻言,景夜拱手分辩道:“微臣与宸王殿下不过是泛泛之交,平时不过是见过几面,实在是说不上熟悉。偶然与宸王殿下有来往,也是因为政务,除此之外在无任何的接触,这次,是因为陛下吩咐微臣与宸王殿下一起准备迎接赵国使者,臣这才与宸王殿下交集多了起起来,还请圣上明鉴,微臣与宸王殿下清清白白。”
荣王觉得有些怪异,这与说好的怎么不一样,但是能打击于泽之的机会太难得了,他也就没有多想。全然没有想过,景夜这次为什么会突然接着他的橄榄枝,也没有怀疑过景夜的用心。
“父皇,安王世子不认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儿臣有人证,父皇可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荣王得意洋洋的说道。
听到荣王有人证,明元帝惊了一惊,心中也起了怀疑之心,泽之真的……不过基于于泽之长年累月在明元帝面前的表演,成功的蒙骗了这位英明睿智的帝王。在明元帝长久以来的认知中,于泽之可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好孩子,阴谋诡计与他是一点都沾不上边的。
明元帝沉声说道:“你说有人证,那就传唤进来。”
在看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进去了后,户部尚书有一种感觉,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奴才参见皇上。”小厮颤抖的声音在御书房中响起,小厮从来没有得见过天颜,再加上这一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是紧绷,小厮只觉得手脚发软,喉咙里好似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看见面前唯唯诺诺的人,明元帝不悦的蹙了蹙眉,不由得怀疑眼前之人说的话是否可靠。
“父皇,儿臣从下人口里听说,这个小厮曾在醉酒之时,说出了宸王与世子交往过密,最近几月,四弟总是来安王府邀请世子前往汇公馆,世子有时应了,有时却推拒,不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推拒。儿臣心中起疑,将他唤了过来,他说确有此事,儿臣这才怀疑四弟有结党营私的嫌疑。”荣王向明元帝说道。
荣王说完之后,偷偷的看了一眼明元帝的神色,见明元帝的面无表情,心下有些遗憾。
明元帝威严的声音响起,“景夜,这个小厮是你身边的人吗?”
“回陛下,是微臣随身伺候的小厮。”景夜似乎有些羞愧。
见景夜承认了,荣王幸灾乐祸的笑容渐渐的在唇边浮现,只要借来下的事情按照他预期的发展,于泽之就算有许贵妃护着,也会被明元帝冷落多时,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失望积累多了,感情就会消磨殆尽,在于泽之倍受冷落的时候,他在朝堂上会乘胜追击的。
明元帝对那个小厮问道:“你在安王世子的身边已久,除了这些之外,可还见他与宸王有没有别的来往。”
小厮小心的看了一眼荣王,荣王心中一惊,口中说道:“父皇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是了,看着本王做甚。”
“皇上饶命,饶命啊。”突然,小厮不停的往地上磕头。
荣王脸色一变,呵斥道:“你胡言乱语……”
荣王的话还没有说完,明元帝就不辨喜怒的说道:“荣王,你着什么急,不妨听听他为什么要求饶。还是说你心虚了。”
荣王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嘴巴翕张想要说些什么争辩,就在明元帝一记眼神杀中闭住了嘴巴。此时荣王已经知道不妙了。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此时再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他虽然没有什么脑子,但是他也知道什么是事实胜于雄辩。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中了景夜的计,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什么他现在才想到这句话,一向中立的安王世子竟然和那个游离在权利边缘外的宸王是一伙的,荣王也没有想到。
荣王很后悔,他怨恨的眼神扫过一旁的景夜,嘴角露出一丝的癫狂,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说说,你有什么罪,让朕饶恕你。”明元帝问道。
那个小厮小声的回道:“奴才刚才说的确实是事实,除了这些之外我们世子和宸王殿下确实在无交集,可是荣王殿下却还要奴才编造一些其他的证据,以此证明宸王殿下有意结交我们世子。荣王威胁奴才如果奴才不按他说的做,奴才和奴才家人的性命就不保。可是世子对奴才有在生之恩,奴才不能背叛世子,但是奴才也不能罔顾家人的性命。奴才假意答应荣王殿下,想着在陛下面前荣王殿下会投鼠忌器,奴才知道这次之后很有可能会没命,奴才在世子身边伺候的时候,时时听世子说起陛下是如何的英明决断,只希望陛下能够宽恕奴才家人一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越说到后面,小厮见明元帝没有打断他,荣王虽然神色沉的要滴水了,但却不敢再御前动手,小厮慢慢的放下心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紧张胆小,好像豁出去了一样。
明元帝听后,望向一旁气的发抖的荣王,“荣王,这个小厮说的可是真的。”
“父皇,您宁愿相信一个外人您都不愿意相信儿臣说得话吗?”荣王自嘲的说道。
明元帝说的:“既然你说这个小厮污蔑你,那朕就让人去查一查看看他说的情况是不是属实,全德福,去传旨给大理寺的少卿。”
全德福听到了明元帝的传唤,连忙进来了,虽然他之前并不在殿内,但他好歹也在宫中呆了这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通过明元帝吩咐下来的几句话,大致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旨意下达到了大理寺,前前后后不过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证据就都摆在了明元帝的眼前。
“荣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明元帝将证状丢到了荣王的面前。
荣王看后大惊失色,但还是强撑着说道:“父皇,这是宸王和景夜他们算计好的,就是为了引我入局,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这些所谓的证据。”
“你当大理寺是什么,一群酒囊饭袋吗?要是真的有问题,他们看不出来,还是你想说,大理寺和宸王也勾结到了一起。再有,你囚禁了那个小厮的家人这总是事实吧,难不成还是宸王你逼你做的不成。”明元帝看荣王还是死性不改,怒气冲冲的说道。
荣王知道今天自己是在劫难逃了,挣扎了片刻,也就放弃了争辩。
“朕再问你一遍,那名小厮说的是真的吗?”
“父皇的心中不是早有决断了吗?何必还来问儿臣。”荣王嘲讽的说道。
明元帝并没有理会荣王话语里的不敬,他平淡的说道:“这么说你是认了。”
“儿臣认,但是有一些儿臣却不认。”荣王厉声说道,“儿臣确实威胁了他,可是他不是也说了,四弟与安王世子确实有来往,虽然不多,但确实是有,谁知道那个时候他们没有密谋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