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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表白

田永盛抽周末去了趟沈阳,回来没几天就跟女朋友分手了。夏鸿进询问他跟女友分手的原因,他说不知道爱的是那个女人还是那女人的肉体,既然这样倒不如分开大家清净。夏鸿进原本想要劝说兄弟珍惜已有的缘分。他摇摇头不想听,说想先清净一段时间。如此夏鸿进只好作罢。女朋友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都拒接。一周后收到女朋友的来信,他看完心情矛盾情绪低落。夏鸿进与他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沉默失意。周末夏鸿进请田永盛在川味屋吃水煮鱼,消消他心中的郁闷。田永盛闷闷的喝了几杯酒,慢慢的缓过神。

“这大学越上我越糊涂,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女人是什么。甜言蜜语勾搭两句就到手了,再甜言蜜语勾搭两句就上床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之后还有什么了。”田永盛端着茅台放到嘴边,嘴角划过轻蔑的笑意。

“爱情哪是上床这么简单的?”夏鸿进微微笑道,“遇到一个人,感觉她能带来清风般的愉悦,跟她走在一起,就有早春来临的兴奋,每次想起她,就感觉生活充满了希望,催促自己想要做一个正直的人有用的人,想要积极的生活每一天。这才是爱情。”

田永盛笑笑,“兄弟,你想的太理想了。”看到夏鸿进不为所动的眼神,继续讲道:“我高中时就干了给我补习的女大学生,妈的,早就不是处女了。我那高中同学中都是找了女朋友就上床的。我那市营的同学也是,周末开房,还讨论安全套用什么牌子的更爽。那些女人啊,什么清纯,矜持,我看都是他妈装出来的。穿着衣服是女神,脱了衣服就是荡妇。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讲完又失望的吞掉半杯茅台。

“是啊,这个时代的确有很多问题。我原以为我们的祖辈创造了这个国家的和平,我们的父辈创造了这个国家的富裕,我们这一代应该创造这个国家的文明。可是的的确确这个时代有些物欲横流,粗俗浮躁,是非不分,很多时候也令我失望。而我总相信身边会有一个文明人存在,值得我善良的对待,虔诚的追求。我相信谢惠伦就是这样的人。”

田永盛呵呵笑了,“兄弟,都是男人。我欲火焚身的时候必须有女人,你身边那么多女人只要稍微张个嘴就能跟她们大干一场。你为心中的目标能忍受煎熬坚持到现在,我非常佩服!”

夏鸿进扬起嘴笑笑,“把火力都攒着将来送给谢惠伦。”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夏鸿进笑道:“兄弟,你可以换这个角度想想,试着用心去爱一个人,也许会有不同的结果。”

“现在分手了我也清净了,我得好好想想了。”田永盛给夏鸿进倒了杯茅台,“兄弟,祝愿你早些追到谢惠伦,也好让大家都看看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

夏鸿进本有些惧怕那杯白酒,听田永盛这么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夏鸿进继续着满怀憧憬又平淡无奇的大学生活。早上6点起床,乘早在空无一人的场地打网球,然后洗漱干净穿戴整齐去上课。不上课时,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在电脑研究各种知识,充实头脑规划未来。周三的《形势与政策》从不逃课,只为能远远看一眼谢惠伦。晚上在寝室,他会一直开着QQ,有时在图书馆,就让田永盛帮忙盯着,一旦谢惠伦上线就立即通知他回来。夏鸿进继续做一个替补,他相信谢惠伦在经历爱情的磨难后,一定能明白爱的真谛。在她被别人刺伤后,一旦知道他的这份执着,一定会被感动。夏鸿进坚信这是最基本的社会逻辑。

连续两周不见谢惠伦上线,给她留言也没回复,夏鸿进有些惆怅。一天晚上夏鸿进发现谢惠伦QQ签名改为“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立即就体会到她委屈的心情,可以想象她和肖涛的这场恋爱让她多么为难。整个晚上夏鸿进都在电脑研究互联网经济营利前景,这期间谢惠伦QQ一直灰着。这条签名9点多才显示出来,那她今晚应该在线。只是因为心情不佳,没有心思与人闲聊就一直隐身。

夏鸿进盯着那条签名,盯着亲切的灰色的“小惠丫头”,思潮翻涌。他很想向谢惠伦诉说自己压抑已久的爱恋,既然她爱的这么辛苦,既然他等的这么辛苦,何不让不懂珍惜的走开,让真正珍惜的上场。告诉她吧,趁早破了这个迷局。可是假如她拒绝又该怎么办?谢惠伦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一年多的努力就此白费了。他可以选择继续等下去。可等了这么久了,大学就要毕业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谢惠伦是有教养的女生,向她表白,无论是否接受,她该会尊重对方的爱恋。以夏鸿进一年来与她建立的良好关系,以及对她品性的了解,向她表白哪怕失败,她还不至于狭隘小气到就此不理自己。

夏鸿进在寝室来回走动,思来想去,深呼吸捶捶胸,不管怎样也好过停在原地不动,最终下定决心,开始给谢惠伦写信。

谢惠伦:

你好。我原打算晚点告诉你,或者假如我有更好的机会,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告诉你,我的这番心思。

今晚我看到你的QQ签名,完全能体会你内心深处的委屈,这也使我再次陷入熟悉的惆怅中。这样的惆怅过去常常有,我总告诫自己平静心情振作精神继续等待,等待你发现我的心意。

我知道你正陷入一场苦恋,好不容易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却发现并非想象中的美好。我完全能够体会你此时的心情,因为这样的经历我也曾有过。

一直以来我就期待可以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互相吸引彼此爱护,一起分享生活的点滴,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而生活总是很吝啬,不愿祝福真诚的心,总是让喜欢你的你不喜欢,你喜欢的又不喜欢你。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彼此喜欢的,又不能在一起。那时我非常想珍惜这份缘分,面对爱情,我总是足够宽容足够坚持。而当我用尽了一切力气,对方依然因荒唐的缘由,让我无比美好的期待落空。当结局尘埃落定,我对这段感情也失望透顶。那时我也曾痛失所爱,迷茫于生活的安排。一直期待的爱情曾经这么近,转瞬又那么远。我曾输的委屈,很不服气,无可奈何。或许像别人一样耍无赖玩欺骗,可以是另一个结果。可我总想做一个绅士,至少在爱情面前我想做个绅士。我不愿用那样的方式获得我的爱情,那也不是真的爱情,更不是我想要的爱情。

如此我只得退出,收回放出的满腔热情。既不属于我,就没有必要再浪费精力。世界这么大,世界这么好,总会遇到正确的人,懂得我所有的心。后来我遇见了你,重新点亮我爱的希望。

早在大一时我就注意到你,一张清秀的脸蛋,清澈温婉的眼睛,在人群中总是含蓄低调。尽管总是朴素简单的穿着,却比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女生更吸引人。这本是浮躁肤浅的时代,年轻姑娘们很少关注内在气质,只尽可能的打扮漂亮,展现自己的美丽和身材。你原本可以像她们一样做一只白天鹅,而你却甘愿做一只丑小鸭。这种平静的美丽让人联想起浮华之外的蔚蓝天空碧绿田野。如果她们的美令人眼花缭乱,而你的美则令人内心平静。你身边有众多的追求者,我不知道他们是喜欢你美丽的外表,还是含蓄的性情,总之两样我都喜欢。

在我那段感情结束之后,我就开始接近你。跟你一起上选修课,到体育馆跟你打乒乓球,每晚守在电脑前跟你QQ。正如你过去守在电脑前等你喜欢的人一样,我在电脑前等着你。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就这么默默的等着,守着,期待着。尽可能的了解你,尽可能的关心你,尽可能的在你面前做好我自己。渐渐的我们成为朋友,对你也有多一些的了解。其实在你含蓄低调的外表里,也藏着一个少女的活泼可爱喜怒哀乐。这也让我发现一个更加真实更加丰富的你。你也期待美好的生活,期待有爱人相伴,也会多愁善感执念不忘。你喜欢一个男生,喜欢了很久,尽管他有女朋友,尽管他一直忽视你,你依然坚定的期待着。尽管身边有众多的追求者,你都不为所动,只愿守候着那个男生。一个女生对待爱情如此勇敢如此执着,这在肤浅性乱的校园里真是少见。对比我之前的女主角,你让我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女生。这也使我对你的好感更加坚定,我坚信我遇到的是稀世少有的窈窕淑女。如能得到,我一定用尽一切的珍惜。

可惜你早已心有所属,于是我只能虔诚的在你面前做一个替补,坚守,等待。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你,想念你,想要靠近你,却少有这样的机会,偶尔在校园遇到你就激动不已。有次我去永泰吃饭,正好你从门口走出来。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情景,真如森林里迎着春光蹦到世界的小鹿,一身的青春无限美丽动人,令我长久的沉醉在你的身影里。而有时就不这么幸运。某次周末,远远看你去开发区,我就立即去开发区找你。一路风风火火,找到安盛,没有;找到昌临,没有;找到丽娇湾,也没有。其实那时我多想能在街头遇到你,笑着对你说:“嗨,真巧啊”,然后就可以一起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可我从午后找到黄昏,从黄昏找到夜晚,从起点找到终点也没能遇到你。天晚了,我只好一个人回校。回到寝室我还感慨,身边的世界无非从一趟公交的起点到终点,可为什么你我之间的距离要那么远。尽管困难重重,我依旧坚定不移的守候着你,希望可以爱护你,希望能为你的生活添一丝力所能及的精彩。于是去年冬天我送你水仙,那是我一份诚挚的心意。

你恋爱后我的美梦破灭,一个人越过渤海去遥远的南京旅行。后来我了解到你的爱情并不顺利,这隐约的希望又让我重拾旧梦。正如你所感慨“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为了内心深处的理想,坚定不移的执着下去,真的需要巨大的勇气,也是非常难得的品质。在这点上,你我惊人的相似。我完全懂得执着的滋味,也懂得你多么的需要理解需要爱护,多么希望那个人能懂得你内心深处的期待,期待一起逛街一起看海,一起手拉手走在绿荫下诉说生活的点滴。而我无数次幻想能和你一起这么做。你是我的三月,你是我的诗篇,你是我的明天。我孤身一人来到这里,遇见你,认识你,爱上你,为了你,我可以不顾一切。

人生的两大主题,事业和爱情,我一直在为之努力。我用心的学习各种知识,增长见识,自省不足,维护修养,提高能力,规划未来。所以别人睡懒觉的时候,我在努力;别人打网游的时候,我在努力;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我在努力;别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时候,我都在提高自己。我下定决心做一番事业,才不枉今生为人。在这过程中我也希望有人相伴,知我懂我爱我,不然就算赢得全世界又能与谁分享呢?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一份真挚的感情,踏踏实实,认认真真。两人一起奋斗,一起分享,忙碌时,彼此鼓励互相扶持;闲暇时,一起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四季变化。由她收藏我的心,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勇往直前。在外面坚韧的做一个强男人,回到家就放松的做一个好男人。我不知道将来我在这纷扰的世间能爬到多高,但无论贫富贵贱,我一定会用尽一切保护我的爱人。有时我也反思这种想法是否太过理想而不够现实。身边很多人简简单单的就恋爱了,等到毕业又毫无挂念的分手了。网络上也有很多女孩在矛盾,是跟最爱的人一起过贫穷的生活,还是跟次爱的一起过富有的生活。这些完全不是我内心的向往,我不愿愚昧肤浅的爱。这样的爱,爱不起来也爱不下去。我向往的,是自己做一个绅士遇到窈窕淑女,让生活多一些诗意少一些苟且。于是我宁可拒绝那么多追求者,宁愿孤单寂寞的坚守到现在。

你目前的爱情不顺利,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希望你不要过分的悲伤。生活是一列开往未来的火车,沿途的经历能让我们更清楚生活的真谛。就算这一站遗憾的错过,还会有更好的下一站。正如你曾喜欢过的某人,欺骗了一个单纯的女生,然后以可笑的借口再甩掉她。现在你也会自嘲曾经单纯的错觉吧。所以开心过好每一天吧,也许很多年再想起这段经历,也不过一笑而过了。

给你写这封信是想表达我对你的心意,我有爱与不爱的权利,你也有选择与否的权利。你是我真正想珍惜的姑娘,而我希望有上场的机会。

珍重,美丽的姑娘

夏鸿进

夏鸿进把信发到谢惠伦email,在她QQ留言提醒收信。寝室三人早已安睡,田永盛扯起了响亮的呼噜声。看来夜声人静时,只有自己孤单的心无处安放。夏鸿进看看时间已经1:30,此刻他似乎释放了一股压抑已久的沉闷,心里放空了好多。在黑夜里静坐一会儿,关电脑爬上床睡觉。

沉睡中夏鸿进做了一个梦。在漆黑的虚无空间,张玲可怜兮兮的深情望了他一眼,突然陈旺从黑暗中窜出来,一把把她拉走,张玲扭过头不舍的离去。虚无空间中又隐隐显出谢惠伦,那双清澈的眼睛美丽动人,潜意识里又感觉遥远陌生。夏鸿进想向她走去,她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夏鸿进在那虚无空间里,顿时感到空虚无奈。

夏鸿进从梦中惊醒,看看时间刚到早上5点,窗外橙黄的路灯照着静悄悄的校园。想想刚才的梦,极其可恶,自己的潜意识为什么不争气,居然带给自己这样的梦。无法再睡下去,下床坐在窗前的小桌边,望着窗外灯光映照的校园发愣。桌上放着崔定宇的中南海,夏鸿进抽出一根点燃,长长的吐出一股烟气,吐出半腔郁闷。

对着窗口呆坐了一个小时,想着宿舍应该开门了。夏鸿进穿好衣服,走在尚未苏醒人的校园里。

外面气温冰冷,空气中有晨雾的湿气,天空刚刚泛白,零星的有几颗星星,校园尚罩在夜幕里。路灯光线衰弱,照着静静的马路静静的操场静静的教学楼。树木似乎也在睡眠,枝叶耷拉无精打采。夏鸿进毫无目的的漫步,感觉丝丝凉意,在大路上,树荫下,操场上缓步,脑海里不觉浮现少年时代看过的新加坡电视剧《绝代双雄》。时间已经太久,只留存模糊的映像,却深刻记得赵匡胤和李煜的形象。赵匡胤为臣时正直勇敢,做皇帝时宽宏大度。年轻时也曾浪迹天涯,四处碰壁,也曾迷茫无助,感慨“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慢慢的走着,想着,默念起李煜的诗,“多少恨,昨夜魂梦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夏鸿进停下脚步,仰望东方泛红的天空,星光已经隐去,剩启明星孤单的闪耀。他长长一个深呼吸振作精神,返回寝室继续又一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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