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长夫人虽是指点着众多侍卫、侍从、侍女在骂,连半根指头也未对向紫宁儿,但聪明人皆知,酋长夫人从头到尾只骂了紫宁儿一人。
紫宁儿气的泪珠只在眼眶里打转,欲滴未滴。
四周众人都静静的看着,既不敢上前帮腔,也没有人踩上一脚。
紫宁儿飞上枝头变凤凰,若说没有人不嫉妒她,那也是不可能的,人之常情嘛,总有一股子酸味。但若说谁就因此恨的咬牙切齿,要置她于死地,那也不至于,所以皆作壁上观,要看做了侧室的紫宁儿如何应对。
紫宁儿眼看着酋长夫人骂完后,抬脚就往里闯去,再顾不得那些羞辱难听话语,忙后退伸臂拦住酋长夫人,礼道:“太太,奴婢们平日里若有不是,太太乃一国之母,要打要骂,奴婢们总受着。
“退一步说,就算奴婢们是冤枉的,太太打骂了奴婢们,那也是太太的恩典,奴婢们身上虽苦,心里却是痛快的,毕竟太太关注着奴婢呢,换了旁人,管她呢!
“今日太太来教训奴婢们,若是往常,奴婢们原该好好受了太太的恩典。奈何今日偏有责任在身,奴婢只好冲撞了太太,待回禀了君上,奴婢自去太太那里领罚。
“还请太太看在奴婢领旨尽责的份上,今日责罚可否延缓,奴婢自当好好记着太太的恩典,日日上香为太太祈福。
“若今日太太强要进去,奴婢们纵有抗旨,待君上追究起来,太太也少不了不是。奴婢今日不只是为了奴婢们拦阻太太,也有回报太太往日里疼爱的一份心意,还请太太不要为难奴婢们。太太的孝心,奴婢一定原原本本的帮太太带去老太太那里,还请太太先回吧,可不要累着了才好。”
紫宁儿说着,就跪下磕了三个头。
酋长夫人又尽力忍住踢紫宁儿一脚的冲动,冷哼道:“我说伶牙俐齿吧,果然不假,看这话说的,连我也要敬佩你九分,剩下的一分,需得记着老太太调教的功劳,除了老太太,这天下还有谁能调教出如此丫头?
“原本听了你一番大道理,我心里感同身受,也该识趣离去,可你偏偏来咒我死,不然上什么香,烧什么纸?
“你才过门几日,竟就起了这般坏心思,这般下去如何了得?你今日咒我,来日说不定就要咒老太太,要咒君上,说不得,今日我还非得去请老太太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不是!”
紫宁儿听到“也该识趣离去”,气尚未来得及松,酋长夫人接下来的话语,顿时就给了她一个透心凉。此时的紫宁儿已明白,口头上的功夫,定是拦不住酋长夫人。
但紫宁儿左思右想,也不想使出酋长交代的帝令皇牌来。酋长话虽说的严厉,但在紫宁儿看来,不就是给老太太请个安,能闹出什么事来?
因之,紫宁儿一边不住赔罪,一边只吩咐侍卫拦住太太不让进。
那些侍卫乃酋长的亲卫,又得了吩咐,自然拦住酋长夫人不放行,只把酋长夫人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终于吵嚷给老太太听见了。
院门外吵嚷了片刻,只听一沉稳慈和的声音传来,道:“是谁在外面啦,怎么吵了起来?紫宁儿,我怎么听着像是太太的声音?这是怎么啦?”
不是老太太又是谁。
紫宁儿慌忙疾步过去搀扶住远远走来的老太太,低声道:“老太太,君上有旨意,奴婢们也是遵令行事,不敢轻易违背,还请老太太疼爱疼爱我们,就闭门谢客吧!”
老太太伸手拧了拧紫宁儿的鼻尖,笑道:“谢你个头,太太亲来,哪有闭门的道理,还不请了进来!不知道吵个什么,觉也不让人好好睡了,往常午后都难以入眠,今日好不容易睡香甜了,又被你们吵醒了来,老东西只想好好的打个盹,竟这般困难,我容易吗?”
太太见老太太虽是对紫宁儿说话,但最后双目看着的却是她,知道这话明里似是在教训紫宁儿,其实是说给她听的,慌忙趋步上前,拜道:“媳妇吵到了老太太,真正该死!”
老太太摆手笑道:“都是一家人,什么该不该死的,反正我也醒了,你这么忙,也难得来一趟,就进来坐坐吧,咱们好好聊一聊!”
老太太说着,就当前引路往里边行去,刚走了几步,又停步转身道:“对了,还没谢了太太这几日派小画送来的点心,真是多亏了太太做的一手好味道,差点勾起我的馋虫来。”
老太太说着,又对小画道:“这丫头也长大了,不仅会送点心,还说的一嘴乖巧的好话,待会儿记得向你紫宁儿姐姐讨要赏钱。这人老了,记性不大好,时儿记得,时儿不记得,早该赏了你的,竟等到今日。”
小画忙欢天喜地的谢了老太太的恩,只有太太讪讪而笑。
紫宁儿见太太顺势上前已扶住了老太太,借势一退,只到一旁悄悄吩咐了一外头打杂的心腹丫头,让她速去报与酋长知晓,好有定夺,那侍女慌忙领命去了。
太太扶着老太太入堂坐下后,伸手自紫宁儿手中接过茶水,轻笑道:“老太太,今日媳妇不怕得罪了谁,也要说几句逆耳忠言!
“紫宁儿这丫头得了老太太调教,往常看起来是极好的,不仅君上夸她,连我都想从老太太身边抢了去,更别说你的那些个孙儿、孙女们,谁不是眼巴巴的望着这丫头,都想来抢,真正是千人喜,万人爱。
“可今日一见,怕不是之前的紫宁儿啦!如今她得了恩典,有了体面,身份尊贵,连姓甚名谁也忘了,怕要翻了天,竟无端端的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来,还要阻我来给老太太请安。
“她今日骑在我的头上吆三喝四,他日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我看老太太需得再好好调教调教,可不要将来坏了老太太的名声!”
老太太看着有些不自在的紫宁儿,轻笑道:“你一个主子,和这些个下人计较作甚,若嚷嚷了出去,不是说我这老婆子不会调教人,就是说我那儿子家教不严,总是我们母子的罪过,何必呢!”
酋长夫人正含笑听着老太太说话,见她只把母子说道出来,面色慢慢的也不大好看。
若是换了旁人,不是撒泼一番,怕就该拂袖摔门而去,但她今日有为而来,也不是敢在老太太面前撒泼之辈,自是不会如此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