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齐声道:“君上英明!”
这一声英明,可谓心悦诚服,发自肺腑,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来应对可能之变。
酋长之意已是明显,所谓“不时之需”,不过是在万不得已时做做样子给族民看罢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五九”何时到来,众人想活命,那就靠自己的劳动吧,虽然也没有用,但平息民怨是没有问题的!
酋长深看了大祭司与大长老一眼,觉得奇怪,二老今夜太不对劲,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老练与沉稳,似乎真是慌了。
祭司与长老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随之告辞离开,酋长亲送了众老出门,只惊的二祭司、二长老们连声不敢。
酋长望着拜别后渐渐消失夜里的八位老者,站立门前,双手背负道:“出来吧!”
话音一落,只见小宦转眼就自暗处转了出来,拜道:“君上!”
一拜后,小宦见酋长既没有让他平身,也无其他言语,一时觉得奇怪,就略微抬头瞟了酋长一眼。
就这一瞟,小宦瞬间寒毛直竖,慌忙跪了一下,只把头触地,不敢出声。
又过了片刻,直到小宦身子已忍不住颤抖起来,才听酋长冷冷道:“板子是纸做的吧?”
冷言入耳,才见酋长的衣袍下摆一转,缓缓往门内去,小宦慌忙磕头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小宦自然是明白了,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自己也该为酋长排忧解难,拜完后起身,果然出去领了五十板子,怕侍卫们下手轻了,只咬牙吩咐狠狠的打,几板子已打的皮开肉绽。
酋长回到外堂后,就椅子上坐着喝茶,沉思了片刻,心里又念了几遍:“毕竟天意,只有你最清楚!”
此时,虽关着门,远处也隐隐约约传来小宦哎痛之声。酋长微微点了点头,手指轻轻点敲着桌面,似是应合节拍。
又过了半晌,才有侍卫胆战心惊的来报,说板子已打完。
酋长抬眼看了看门外侍卫们抬来之人,虽看不到脸,自也知是小宦,点头道:“抬进来吧!”
侍卫领命后退一挥手,门外的四名侍卫小心翼翼的抬了小宦进来,随之小心的放在了地上,对酋长一拜后,众人就退了出去,随后关上了门,转眼堂内已只有酋长与小宦二人。
小宦艰难的自架子上爬到地上磕头后,鲜血已染红了堂地。
酋长叹了口气,随之起身走到小宦面前,缓缓的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宦的肩头,道:“你跟我的时日不短,许多时候,也该听的懂我在说什么,什么时候又该做什么,今夜你反应有些慢了,明白吗?”
小宦忙点头道:“小的明白!”
酋长闻言,起身道:“你明白就好!过两日我会派人请众祭司、长老一叙,大家喝几杯,谈谈风月。”
小宦道:“请君上放心,就算再难,小的必然出现在众位贤者面前。”
酋长点头道:“本不用多此一举,这也算是对你小小的惩戒,这两日你好好养伤,尽量养好些,可别吓着众位贤者。”
直到酋长入了内室片刻,小宦才尽量小声的爬到门口,随之伸手轻轻敲门,小心的唤了侍卫进来抬了自己出去,自要先去太医那里拿些药。
次日一早,天尚未亮,酋长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夫人,估算着老太太应该已经起床,随之起身简单的洗漱后,命了侍卫不必跟随,自一人去了老太太那里,要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果然已经起了床,正在侍女的搀扶下散步。
酋长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扶住老太太,瞪了伺候的侍女们一眼,道:“这般天冷,万一冻着了老太太,仔细你们的皮!”
老太太含笑摇头道:“你喝斥她们做什么,她们拉着我劝了多时,是我这老东西非要出来走走。我想啊,这天冷是冷了些,但吹吹风,却可以使人更加清醒。我年纪大了,记忆力已不大好,说不定哪日就痴呆,我得冷静的想想,到时候若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认得,该怎么办哟!”
酋长一边扶着老太太往屋子里去,一边道:“老太太何苦又说些不吉利的话来吓儿子,若儿子哪里不好,你要打要骂,儿子总受着,何必作践自己。我往日也请大祭司、大长老算过,老太太耳聪目明、健健康康的活个一百高寿,那也是简单的事,说什么笑话呢!”
老太太脸上喜意一时也收不住,只摆手笑道:“那成老妖婆啦,那成老妖婆啦!”
侍女们不敢耽搁,急忙有人抢前入内去看炭炉子、茶水等,又有人去看厨下准备的早点是否已经妥当。酋长每日来给老太太请早安,大多是要与老太太一起用膳的。
酋长扶着老太太到软椅上坐下,刚拉了椅子坐到老太太身旁,老太太已将手里的龙杖交给侍女拿了,随之伸出老手捧住酋长的脸看了看,道:“夜里没睡好吗?”
酋长伸手轻按住老太太的手,道:“儿子夜里歇息的好,想是母亲一日不见儿子,所以记岔了!”
老太太的侍女们听了老太太之言,仔细一看酋长面色,确实比往常差了些,本想迎合老太太之语,却又不敢出口说酋长的不是,只得忍住。
但也有胆子大的,只听门口传来声音,道:“君上刚才还说老太太说些不吉利的话来作践自己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发声的侍女唤做紫宁儿,是老太太的贴心婢女,方才是亲自去厨下看了,只有她最清楚老太太和酋长喜欢吃什么,前几日又吃过些什么,今日又该换些什么新鲜花样,一一核对好了,厨下才敢做了上来。
紫宁儿方才离开前,自然见到了酋长的面色,现在听了酋长之语,就出声来。
酋长转身看着含笑进屋的紫宁儿,道:“母亲可把这丫头宠坏了,竟敢来说道儿子的不是!”
老太太大笑道:“既是不是,自然人人说得,可不分主子丫头!”随之唤了紫宁儿上前来,赞道:“好丫头,不枉我疼你一场!”
酋长一早洗漱,自然知道自己气色不比往常,原本宽慰老太太的话被紫宁儿揭穿,是该有气的,可这丫头却解了他无意中应合了老太太方才所谓“痴呆”之语,对她也有两分感激,加上紫宁儿自小跟着老太太,既得疼爱,又伺候用心得体,也不怪她,只假装不痛不痒的呵斥了两句,又惹来老太太欢喜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