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起起落落,有时候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突然就磕磕绊绊斗转千回。江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纵有三尺长剑也斩不断江湖恩怨,一腔热血也浇不灭爱恨情仇。
原来,同济邪教攻打青城武当派的真实目的是夺取能号令江湖的赤焰刀。据说此刀在江湖消失近百年这次再现江湖全因这场瘟疫。每次赤焰刀重现江湖皆会导致江湖血流成河,所以武当掌门在偶然得到这把招惹是非之刀后,秘密跟少林商议,将这刀计划藏于少林,然而还未来得及将它藏于少林就被同济教袭击。
这一仗武当损失惨重,原本差不多五千余众的武当弟子,剩下不足八百。掌门欲哭无泪,竟一时怨恨交加,难以自已,说起了疯言疯语,痴了!
话分两头。
话说赵北斗跟柳然道士跌落崖底,这崖唤作断肠崖,多少痴情人得不到一生所爱而选择在此处了却一生。柳然道士在跌落崖底时,在快要摔到地面那一刻,一把将北斗斜向上推了数丈远,北斗就这样挂在了崖壁一颗古柏上,柳然道士因此重重摔在了崖底一块石头之上,登时口吐鲜血,眼睛盯着北斗的方向,似要挣扎起身又没有起来,最后面带一丝微笑,倒在了石头上,渐渐闭上了眼睛!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又因嘴里涌出的鲜血变得不可分辨,只能听得咕咕的冒泡声和嘶嘶的微弱气息。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一切死一般寂静。
古柏吱吱嘎嘎的响了几声,动了几下。挂在树上的人动了一动。北斗缓缓的从树上支楞起来,他这时才回想起发生的一切,急望四野,边挣扎着慢慢趔趄着下树边找寻师父身影。
远远地,他看到两个一身白毛的动物在围着什么,定睛一看,原是两只大白猿正在啃咬自己的师父。他大骇,盛怒之下疾步上前,捡起地上掉落的刀使出一招斩龙首正准备砍向其中一只白猿。
说来也奇,这白猿头也不回,却突听得白猿竟然开口说了话:“省点力气吧!再运功你这内伤十天半月是好不了!”
这时北斗再次细看,原来是一个身灰白破布衣,白发白须的老者,老者年近古稀,却依然声音洪亮,精神矍铄,底气十足,足见其内力浑厚。旁边倒是一只真白猿,但其很通人性,在一旁观之,一声不响。
再细看,师父已经早已气绝,这老者竟然眼角有些微泪痕。北斗不明就里,一时怔在那里。待缓过神来,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路爬到师父身边,嚎啕大哭起来,根本也不关心旁边还有什么人。哭到最后,因为内力损耗、受伤加上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赵北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这时他躺在一张动物毛皮做的床上,起身四下里张望,这是一间不大的木屋,三面都有窗,一面正对着一条潺潺的河流,哗哗的流水声恬淡而安静。另一面窗对着远处山上泻下来的一幕长长的瀑布,只能远远听得一点点瀑布声,星星点点的瀑布声像背景音乐,让人心神宁静。另一面窗对着一处菜园,里面井然有序地种着蔬菜,水果,甚至还有花草,蝴蝶、虫鸟在里面奏着生活的乐章。菜园前面是一围篱笆,篱笆中间有一条青石板铺的小路,青石板路旁是浅浅的草坪。小路看不到尽头,熙熙攘攘的草木遮挡了蜿蜒小路的远方。
赵北斗挣扎着爬起来,身上包扎的一个药膏顺着身体掉落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上身裸露,下身也只有一条衬裤,身上星星点点的伤,条条块块的伤好多处。但大的伤处都有草药膏贴在了上面,因为起身掉落了几个。
原来这里是崖底一块山谷的深处,僻静幽密,但有潺潺流水,青青草地,悠悠鸟鸣,着实一处世外桃源。
这时隐隐听得有人声,他缓缓走出屋外,密林里,渐出一袭白衣白发白须老者,后面跟一只巨大无比之白猿。白猿紧跟老者身后,似仆人一样伴随左右。
见北斗站于门前,悠然道:“厨房有些剩菜剩饭,可缓饿意。稍后,我再烧午饭。”
老者这么一说,北斗才觉是晌午。这地方不分东南西北,也不需知早中午晚,只需要静静地过活,实乃人生一大快事。北斗心道:“这年月里,百姓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兵荒马乱惶惶可怖,能在这样一处僻静通幽之处,觅得一处所居,任随时光流淌,我独静享这岁月静好,不能兼济天下,但也算做到了独善其身,善终的善!”想着想着心悦起来,腹内饥饿感尤甚,遂四下里找寻那像厨房的所在。
刚吃两口,忽觉似有甚要事,再细想,方记起师父遗体之事,哪里还有心思进食,慌不择路也似地找到白发老者,追问师父之事。
白发老者故意激他道:“你这年轻人可真是无礼的紧,我救了你,非但没一句感谢之词,反而还来质问我,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北斗顿觉甚是失礼,赧颜道:“晚辈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也多谢您多日以来的照料,晚辈也多有叨扰,实感愧疚,他日定当涌泉相报!然还请老人家告知晚辈师父下落,以解晚辈急忧!”
老者突显得落寞起来,缓吸一口长气,似有释怀地道:“你师父的遗体已经葬在西面隘口,等下吃完饭我让太白带你去。”想必他说的太白就是这只白猿了。
北斗最不愿听到的信息袭来,一时恍惚差点又摔倒在地。他勉强支撑身体,眼中泪水泛滥,嘴里嘟囔道:“是我害死了师父!是我害死了师父......”说罢似抑郁难解,心结难消,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时候,夕阳映霞,天地一片焦黄。
再次恳求老者带他去师父墓前后,老者同白猿一道带着北斗来到隘口。
这里景色迥异。不知何时吹来阵阵阴冷的风。静,死一般的寂静。静的连傍晚就叫的夜虫都小心翼翼地试探也似的一声一声低鸣。
隘口一个小土坡,土坡上长着些许杂草树木,杂草中隐约可见好几个墓碑,观之更甚。想来这断肠崖果然所名不虚。真乃是:
古今多少人,皆因情断肠。痴情男女众,荒冢杂草长。
一众荒冢之中,突兀的多了一块新坟,坟前一块石碑,上书:“爱徒杨柳然道士之墓”,然后刻有:“至正十六年,师孤木柝立”的落款。
北斗抱着石碑已经是个泪人。悔不当初一样地头磕于碑上,几下就血流不止,染红碑石。
老者也不劝,他也木立原地,长叹不已。最后望向夕阳方向,似有疏解,扶起北斗,宽慰并带有训斥地道:“人死岂能复生,你师父得以救你,你本因好好活着,然你在此寻死觅活作甚?”
夜色渐浓,哭声也渐渐消了。北斗擦拭脸庞余泪,起身与师父之墓道别。气息一顿一顿,老者听得愈发想笑,遂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北斗气道:“我师已逝,你在此作笑是何道理?”说话间,突地想到,碑上刻着“师、徒”二字,颇为怪异,明明是我之师,代我立碑也应是“尊师”怎成“爱徒”了?遂不等老者回答又急问道:“老人家跟我师父是否认识?”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不着急,随我边走边讲于你听。”老者淡淡地说。
夕阳西下,断肠崖底,两个断肠人,诉说着那些令人肝肠寸断的往昔,渐渐消失在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