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还未亮，秦云就被血无殇唤醒。
两人向乾都外而去，要去调查城外瘟疫的源头。
从血无殇那儿，秦云得知这瘟疫最开始出现在半个月前，一夜之间，一座数百人的小村死伤殆尽，无一幸免。
自此之后，瘟疫迅速扩散，来势汹汹，短短半个月，因瘟疫而灭绝的村子就多达二十个。
所有死去之人，皆是腐烂为一摊脓液，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能留下。
这般瘟疫，甚至比剧毒更加可怕，别说普通的凡人医者，就是修真者，一旦沾上，也难以幸免。
“师兄，这城外的瘟疫，难道是修真者的手段？”秦云忽然问道。
他还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瘟疫。
一夜死绝，只剩脓液。
怎么看，都应该是剧毒，而不是瘟疫……
就和他的毒气一样。
但是血无殇却无比笃定，他瞥了眼秦云，沉声道：“官府曾经派出几个修士探查过，不是毒，也不是地下毒脉泄露。就是瘟疫，一种可以迅速传播、迅速至死的瘟疫。不过可惜，那几个修士实力太弱，沾染瘟疫，还没回乾都就死了。”
“如此恐怖的瘟疫，若是在乾都蔓延……”
秦云眼皮一跳，想想就有些恐怖。
乾都可不是那些小村子，一座乾都，居住的凡人以亿计数，若是瘟疫蔓延到乾都，死的就不是几百上千人了，而是十万百万甚至千万！
“不可能，那瘟疫虽然能迅速传播，但发病太快，就算是修士，一旦感染，也活不过半柱香。”
血无殇摇了摇头，又道：“城门口有修士把守，精通观象之术，就算有感染之人坚持到城门，也进不来的。”
秦云松了口气，但莫名又有些不妙的预感。
血无殇越说不可能，他就越觉得瘟疫会在城里传播……
……
二人走到城门边，发现一架马车早已等待多时。
血无殇看向那马车，小声道：“是柳大人的马车。”
柳大人？
秦云看向马车，眉头微微皱起。
那车很普通，但马车上的两个马夫却不像是普通人，他们神情木然，眼神空洞，就如同一具傀儡。尤其是他们的皮肤，微有些不正常的泛黄，像是长期缺乏营养导致。
但偏偏，二人的体魄十分强壮，虎背熊腰，肌肉鼓起，看上去竟和血无殇这等猛男不相上下。
秦云正疑惑间，血无殇已经走了过去，对着马车拱了拱手，恭敬道：“血无殇见过柳大人。”
“少数废话，赶紧出发吧。”
马车被漆黑的帘子遮盖，看不到血无殇口中那柳大人到底是何模样。
但听其声音，能听出是个老者，语气中颇有些急躁。
马夫挥鞭。
不知名的妖兽开始狂奔。
秦云和血无殇二人则跟在马车后一路奔行。
秦云小心看了眼前方的马车，低声问血无殇：“师兄，柳大人是谁？”
从那马车当中，他感觉不到一丝法力波动。
这等存在，要么是修为远超他的筑基修士，要么是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看血无殇那恭敬的态度……难道是位筑基高人不成？
他心中充满好奇。
“柳洪昌是世子手底下的一位异人，虽然不是修士，但因为精通药道，所以被世子器重。那两个马夫看到了没有，他们就是柳大人炼制出的药人，本身是凡人，但成为药人以后，他们的实力堪比炼气巅峰修士，因为没有痛觉，真厮杀起来，一般的炼气巅峰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血无殇眼神微闪。
说起来，这柳洪昌还是他的恩人，若非柳洪昌的炼体药方，他想要肉身破界，估计还要等上好长一段时间。
秦云感到不可置信，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凡人……真能媲美炼气修士？”
血无殇笑了笑，道：“师弟，柳大人研究出的药人，可不只有这区区一种。这种药人，和常人无异，所以才会带在身边。但实际上，这种药人是最弱的。柳大人的手中，甚至存在可敌筑基的药人，而那种药人，被称为异化体！不过，也是凡人炼制出来的哦。”
秦云倒吸一口冷气。
凡人之躯，却能媲美筑基，这不是天方夜谭？
他震惊许久才回过神，喃喃道：“若制造成千上万可敌筑基的药人……？”
筑基洪流下，谁人可敌？
他不敢相信。
血无殇笑道：“哪有那么好的事。药人可不是那么好炼制的，虽然不需要灵根，也不需要强健体魄，但却需要非同一般的意志力。不提炼制药人花费的材料，就是药人的成功率，哪怕经过改良数次，现在也就只有百分之一，而异化体的概率更是只有万分之一不到。
而且，药人的寿命短暂，普通药人，只能活三年，就算是获得更强力量的异化体，也只能活十年。”
他的语气充满惋惜。
药人作为柳洪昌最重要成果，优点很多，实力强大，没有痛觉，还忠诚听话。但因为寿命短暂和成功率低下的原因，规模始终没法扩大。
要是能扩大，他们福音会也就不用躲藏在阴暗角落了。
相较于血无殇感到惋惜，秦云却是眉头微皱。
血无殇声音平静，但入他耳，却每个字都沾染血腥，他仿佛看到尸山血海，看到无尽冤魂。
炼制药人……成功率百分之一，就表示每炼制出一个药人，背后就会死掉九十九个凡人。
这还是经过数次改良后才拥有的几率。
天知道，在药人试验最初，死了多少个人。
他不知道福音会把凡人的性命当成什么，但他心中却硌得慌，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马车里的那个糟老头子。
但他知道，他杀不了那个老头，因为血无殇就在他身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杀意，望向马车前方的两个药人。
他感觉两个药人的灵魂淳弱不堪，就像是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这两个药人，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
药人的体魄太强大，但他们不能修炼，灵魂又太过弱小。
弱小的灵魂，却背负强大的体魄……难怪看上去浑浑噩噩，还只能活三年。
秦云望着两个药人，叹了口气，思绪渐渐飘飞。
直到……他们来到一座小村前。
“石村。”
秦云望向眼前约莫十米高的巨大牌坊，‘石村’二字，经过风吹雨打，早已斑驳不堪，但石质的牌坊却依旧崭亮，不难看出经常有人打理。
但诡异的是，整座石村却静悄悄地，死寂死寂，连一声虫鸣都听不到。
只有淡淡的迷雾，在村子里面翻涌，就像是择人而噬的可怖妖魔。
一阵冷风吹来。
混杂淡淡的腥臭味道，令秦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