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行行好吧，真加不动了：各位这几天不用等我更新微博了，人在医院，已经痛到失联。[捂脸][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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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单手发完了微博，甚至都不想看一下底下的评论便泄气地躺了回去。她叹了口气，真心感谢医用纱布，遮住了她此时丧气又憔悴的脸。
林琅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孙猴子，头都快疼裂了，偏偏旁边还有一个人执着地问着她：“林琅，你感觉怎么样？”
林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还能感觉怎么样，当初宙斯生完雅典娜是什么感觉，她现在就是什么感觉。
当然，话不能这么回，除非她不想在公司干下去了。林琅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过去——病床边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铁灰色西装的男人，他长相冷峻严肃，眼角边却偏偏生着一颗风流多情的小泪痣。
这位仿佛从冰山总裁文里走出的男人就是林琅的顶头上司，钟清临钟老板。
作为老板的贴心下属，为老板解惑是林琅的必修课，她露出一个职业性假笑：“我感觉很好。”
“昨天太着急，忘了告诉你。”男人脸上有些倦色，但眼中还是一片不可侵犯的凛冽，“我会对你负责的，请你放心。”
此话一出，林琅就觉得整个病房的空气都凝固住了。她愣了半天，僵硬的脑子才转过弯来：“什么……为什么？”
什么负责？为什么要对我负责？林琅被吓得魂飞天外，她依稀记得自己只是受了点伤吧？怎么人在医院坐，男人天上来啊！
林琅看着男人深邃乌黑的眸子，恍惚间想起，十多个小时前，也就是在她二十五岁生日的这一天，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咚——”
风和日丽的星期五，林琅原本还想着下班和同事吃顿饭庆祝庆祝生日呢，主意刚一打定就听见老板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巨响。
她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向办公室的方向望了过去，这里离那个阎王得有个快二十米远了，竟然还能隐隐约约听见里面的怒声，老板怕不是在拆房子吧。
林琅和同事面面相觑，邻桌的小美端着咖啡的手抖得活像是压过减速带的自行车，颤颤巍巍地送到嘴边：“这是第几个交提案被骂出来的了？”
“第……第五个吧。”林琅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缓了缓，“马上就轮到我去给他交提案了。”
就老板那个龟毛的程度，林琅真的很担心他会不会一套小连招把自己打到地里去。
“没事，你应该没事。”小美捂着脸倒在桌上，一脸生无可恋，“老板可从来没骂过你，他对你多好啊。”
这话严格说起来也没错，林琅在心里呵呵一笑，老板确实没骂过她，可是那是因为她从来没交过提案啊！光是被逮到玩手机时狠狠被瞪的那几眼，已经够让林琅怕到腿软了，还谈什么被不被骂，怕是他才一开口，她就会当场跪下来求饶了。
“老板怎么成天这么凶，他也不怕动了肝气。”小美四处看了看，又悄声抱怨了几句，“隔壁组的策划都说只要交上去的方案，老板不是说设计老旧就是说不符合市场，整得他们都想辞职了。”
“辞职？”林琅虚弱地问，“他们要是走了，还能有我们的好吗？”
“唇亡齿寒。”小美叹了口气，“他们走了就只剩我们挨骂了，那才真的完蛋呢。你说要是能知道那冰山怪胎在想些什么该有多好，免得猜错了又得挨怼。”
林琅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只是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小美原来还有乌鸦嘴的天赋。
正说着话，办公室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个壮汉，一边走一边抹泪，他抽抽噎噎地叫了一声：“林……林琅，老板他……他喊你进去。”
那可怜巴巴的语气，活像个才受过气的小媳妇。林琅听得简直都要于心不忍了，连忙递了张面巾纸给那个落泪的壮汉，然后抄起策划案以一种悲壮的心情走向了办公室。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还打算吃你的蛋糕呢。”小美像送壮士上路一般冲她挥了挥手。
林琅哆哆嗦嗦地走到门口，刚想敲门，门就开了。
冷酷英俊的钟老板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边，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然后微微冲林琅一颔首：“进来。”
林琅后背一凉，顿时后悔了。她现在才发现，用不着老板瞪，他光是站在自己面前她就已经够腿软的了。
“好的，老板，”林琅扶着门，脸上维持着完美的微笑，“这就来。”
老板阅读的速度很快，随着策划案页数的减少，他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脸色严峻得像是一个在批改倒数差生作业的数学老师一样。林琅心里的那根弦随着他皱起的眉头也绷得越来越紧。
今天怕是走不出这间办公室了，小美，别等我了，我回不来了。林琅看着老板的嘴角勾起一个像是嘲讽又像是讥诮的冷笑，心简直像是掉进了数九寒冬的冰窖里一样，拔凉拔凉的。
“……”完了完了，今天不仅是她的生日，还可能直接就是祭日了！林琅垂着头，开始回忆自己那贫瘠的二十多年，她还没活够啊！
“林琅，抬头。”老板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喑哑得像是大提琴音，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但是这个时候听到，林琅觉得无异于死神在自己耳边开唱的催命曲。
他摘下眼镜，摔进了盒子里，然后把那份策划案往女孩面前一推，冷声道：“剧情干瘪，人设不讨喜，这就是你给我交的东西？公司每个月发给你工资就是为了让你糊弄我的？”
林琅被他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浑身僵硬，只剩余光瞄向了那几张纸，上面的褶皱充分体现出了老板的愤怒。他似乎很生气，却又不知为何在忍耐着自己的脾气。
“拿回去重改，改不完今天就别回了！”老板揉了揉鼻梁，一指门外，“现在就去改！”
林琅赶紧接过策划案，夺门而出！用她毕业后就再也没有锻炼过的八百米速度冲出了门，生怕在这里多留一秒。
看到女孩蹿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钟清临再生气也发不出火来了，只好无奈地叹了声气。
一个小小的声音忽然自男人桌上响起：“她怎么呆兮兮的？”
男人揉了揉额角，嗤了一声：“也挺可爱的。”
……
晚上七点，办公室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而林琅今天庆祝生日的计划也因为加班的缘故自然而然地取消了。
整个房间就剩林琅一个人在挑灯夜战，孤零零地改着策划案，几个好心的同事实在看不过眼，众筹给她订了个蛋糕，让她自己一个人吃了就当作庆祝了吧。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二十五岁生日愣是过出了一种凄壮的美感。
窗外不知在庆祝什么，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地响，林琅端着蛋糕站在窗边，边吃边看。天上的烟花闪眼睛，爸妈做了一桌她没办法吃到的好菜，只有嘴里的蛋糕是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慰藉了。
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林琅一时悲上心头，狼吞虎咽地把蛋糕吃完，然后冲着上面插着的一根蜡烛默默许了个愿——策划案过了吧，求求了。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那根独苗晃了晃，灭了。
不是，您这也太不吉利了吧！林琅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重新点燃它，又闭着眼睛重新措了一下辞——让我能别被老板骂了，我怕他伤肝，这样行不行？
那根蜡烛又晃了晃，火光明明灭灭的，林琅看得一口气都快提起来了。
所幸的是，它只是动了动，还好端端地亮着。
还好，好歹“第二志愿”被“录取”了。
一想到二十五岁生日的愿望都是和那个冰块一样的男人有关，林琅就为自己辛酸。像她这种兢兢业业为老板着想的下属，放到古代那就是青史留名的忠臣啊！
心酸着心酸着，林琅就酸不起来了——被蛋糕噎住了。她飞速冲到桌边灌水，结果这个时候老板刚好端着杯子走了出来，他看着林琅喝水的英姿顿了顿，神情复杂地问：“你策划案改完了？”
“没……没改完。”
“那为什么吃蛋糕？”男人挑起眉头。
林琅终于咽下了那口要命的蛋糕，一听他这话，顿时怒上心头。她都加班了，怎么连吃点东西的权利也没有了？她狠狠瞄了男人一眼，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的生日蛋糕！她吃一口怎么了！
老板实在是太过分了，欺人太甚！她狠狠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感受到那股炽热的气流从肺腑间穿过，愤怒更是涌上了心头。看着男人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那一瞬间，林琅顿悟了，老板这是在没事找事啊！
但是，林琅能有什么办法，她也只是个过不了策划案的可怜人啊，只好义正词严地说：“没怎么，就是想到能为公司做贡献，心里特别开心。”
老板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眉头。林琅欲哭无泪，又觉得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她只好从盒子里切了一块蛋糕抖着手递了过去：“老板，您吃，我不爱吃甜的……”
老板泡咖啡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用一种仿佛看到大街上一只猴子突然变成人一样的惊奇目光看了过来。
林琅刚一说完就开始脸红了，人人都知道她视糖如命，平时就爱吃甜的东西。但是已经这么递出去了，她总不能收回来吧。林琅只能面红耳赤地一边强撑着坚定地和男人对视，装出一副就是这个样子你不信也得信的表情，一边偷偷往回撤。
不要接，求求你别拿走蛋糕！林琅在心里疯狂呐喊，这蛋糕可好吃了，被全须全尾地买回来，就该被她全须全尾地吃掉啊！
“是吗，”老板端起小纸盘，淡淡地说，“我也很期待这份策划案，但要是你改的还不如原先，以后办公室里就禁止吃东西。”
林琅：“？”
老板，你是魔鬼吗？吃了她的蛋糕还要这样！也就是说今天我要是策划案弄不好，我就成害得办公室里都吃不了零食的罪人了？
天要亡我啊！
林琅僵硬地目送着恶魔老板一路回到他的办公室，又开始欲哭无泪地看着面前的一沓纸。
外面的热闹更是凸显出她的凄凉，此时此刻，林琅真的觉得自己像个做不出奥数的小学生，就是总被留堂很惨的那种。
面对眼前的策划案，她就像在面对数学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就是它放在这里，你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每一个字给你的感觉又都不一样，组合在一起又都是另一种东西。
林琅叹了口气，想起老板的话，感觉之前还好吃的蛋糕也索然无味起来。虽说她的小组做的是个乙女向游戏，也就是女主攻略几个男主的那种恋爱向游戏，但每一条剧情线都是她辛辛苦苦加班加点熬制而成的。她对其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熟得不能再熟，光是看着上一句就能够背出下一句了，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想要修改……除非她能跳出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框架。
可是这谈何容易呢？
林琅盯着剧情策划书的第一页，按了按胀痛的额头，不得不承认，老板虽然很龟毛，可是他对玩家的心理把握得非常精准，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自己的问题。
人设不讨喜的问题，可以通过侧面以及正面烘托来改善。
可是剧情干瘪这个问题啊……她翻了翻那份策划案，有些心塞，她要是知道啥样的恋爱不干瘪，怎么会单身到现在？
没办法，谁让这个项目已经做到现在了呢。要是卡在她这里，来年老板怕不是就要拿她开坛祭天，以告程序员之灵。
晚上十一点了，这一片工作区仍然能看到些星星点点的灯火，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人一起加班，林琅勉强还觉得有点心理安慰。
她想了半天，决定改改人设，先添了些小细节来烘托女主，然后再动剧情。还没写完，一阵困意就袭来了。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能改的都改得差不多了。林琅站起身，打算去煮点咖啡提提神，这几天她一直加班加点地赶，熬了好几夜，白天还不觉得有什么，一到晚上整个人就开始头昏脑涨了。
茶水间里一片漆黑，林琅摸了半天都没找到灯的开关在哪里，只好开始了盲人摸象。
事后无论回忆几次，林琅都会被自己的蠢深深震惊到，她到底当时为什么不开灯？为什么？
好了，接下来，林老师要给大家重点讲讲，她是如何在大半夜把自己“作”得头破血流进了医院的。
先剧透一下，因为老板。
林琅这边正盲人摸象呢，手还没摸到咖啡架，突然就碰到了一个小小软软毛茸茸的东西！那一瞬间，她背后冷汗“哗”地就下来了，简直是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盲人摸象啊，这是盲人摸鼠啊！她颤抖着挪开了手，一想到自己和老鼠共处一室她就浑身难受，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她听到了黑暗中有一个细细的声音，轻轻地笑了一声。
林琅幻听了吗？并没有。
她浑身一僵，顿时呆立在了当场，不可置信地一点点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没错，林琅因为惊恐，暂时失去了发出拟声词的能力。
真的不是她胆子小，这简直就是最标准的鬼故事：无人的深夜，在这个黢黑的小茶水间里，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也会悄悄上演……
而林琅，一个可怜又无助甚至连策划案都没过的都市丽人，就是这个鬼故事的女主角。
似乎是看到了她缓慢向后移动的步伐，那个不明生物突然又笑了一声。林琅感觉腿有点软，随手抄起了边上的咖啡勺，紧张兮兮地握在手里，才感觉找回了那么一点自信。
“咚”的一下，她感觉自己撞上了后面的架子，手在乱划的过程中无意间碰到了灯的开关。
霎时，小小的茶水间里灯光大亮。
林琅愣了一下，连忙惊慌失措地捂着眼去开门，可那个声音又阴魂不散地响起来了。
它好像很开心，笑声越来越大。
林琅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来吓唬她？她连眼都不敢抬，疯狂地去扭了几下茶水间的门，却没想到这个破门竟然在这个时候坏了，把她锁在了里面！
感受到那个东西逐渐靠近，林琅眼一闭心一横，一下就把刚才握在手里的咖啡勺扔了出去！
“嘭”的一下，似乎砸到了什么，那东西痛得尖叫了一声，然后就再也不出声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
茶水间里万籁俱寂。
那东西好像……好像被砸死了？林琅在心里吐槽，不会吧，现在驱鬼连符咒桃木剑什么的都不用了吗？
惊恐过后，理智和冷静逐渐回笼，她慢慢放下了一直捂着脸的手，又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个勺子，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怕归怕，其实林琅还是挺好奇那是什么的，再说一个咖啡勺就能让它失去行动能力，这个鬼应该也没什么好怕的，她默默在心里宽慰了自己几句，此时不看，日后就没机会了。
马上就要见到那个“鬼”的庐山真面目了，她半是紧张半是好奇地扒开了阻挡在眼前的咖啡罐子……等看到眼前一幕时，林琅猛地愣住了。
桌子上一堆散乱的咖啡豆，一个抱着膝盖的小人坐在中间，大概是听到了女孩靠近的声音，他有些惊慌地抬起了脸。
林琅倒吸了一口冷气。
妈呀！
钟清临！
钟老板！
一时之间，林琅真的不知道是她加班加傻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不然她为什么看见了一个袖珍版的老板？
还是一个头顶着大大软软的黑色耳朵，怀里抱着粗蓬蓬尾巴的猫咪样老板！
怎么办，林琅心里痒痒的，好想摸摸它的耳朵，看上去好软——不对！她打了个激灵，突然从幻想中惊醒，随即更加警惕地看着那个小生物，真是大胆！竟然用魅惑术，她是不会上当的！
猫耳小老板抬起了小脸看了过来，忽然抿住了唇，毛茸茸的耳朵委屈兮兮地垂了下来，它蜷缩成了更小的一小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哭了。
哎？等下，哭……哭了？
大滴大滴断线珠子一样的泪水从小人的脸上滑落，砸在桌子上，它面无表情，就抿着嘴一声不吭地落泪。
简直就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可怜。
林琅真的没想到面瘫冰山脸的老板哭起来竟然是这么一个小可爱的画风。那个小生物本来就长得好看，再加上有萌萌的猫咪耳朵……总之，这个场景看得她都快要愧疚死了。
她试图安慰：“喂……那个，你……你哭什么啊？”
小人像个赌气的小朋友似的狠狠抹了一把脸，继续面无表情地落泪。
林琅手忙脚乱地从兜里翻出来包皱巴巴的纸巾，试图套近乎：“别哭了，姐姐……不，我给您擦擦泪？”“姐姐”两个字一出，她立马被它瞪了一眼。小东西警惕心还真高，林琅心想，就算是这样的老板也不会让她占便宜。
小人抽噎了两下，愤怒地推开了纸巾，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林琅凑过去看了看，发现它脑门那里似乎有点红印子，等下，不会是被她刚才的咖啡勺砸的吧？
她有些心虚地看着那柔软的黑发和发间的一对毛茸茸的猫耳，脑子里“叮”的一声，感觉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在林琅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经常像男孩子一样疯玩，印象里最严重的一回是和小伙伴一起从树上往下跳，然后被树杈在手臂上挂了很长一道伤。妈妈在扔掉野猴子一样的女儿和送女儿去医院中选了后者，然后在小小的林琅大哭不止的时候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
那落在脸颊上的吻温柔安宁，也许是林琅的错觉，也许是心理安慰，但那时似乎真的……不太疼了。
她借着光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猫耳小人，它虽然五官和老板一样，但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说老板已经是个成熟男人，而它看上去却还是比较青涩稚嫩，脸颊和手都肉乎乎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什么嘛，还是个小朋友啊，算了……那确实得安抚一下。林琅叹了口气，四处看了看，确定老板不在附近后她便轻轻戳了戳还在委屈的小东西：“喂，这位小先生，麻烦抬一下头。”
猫耳小人仍然抱着膝盖，年糕一样绵软的小脸藏在手臂间，只不过原本垂着的耳朵倒是慢慢竖了起来。
“抱歉，刚才太慌张砸到你了。”林琅笑着微微俯下身，在它不知道是脑门还是头顶的地方轻轻亲了一下，人太小，就不要分这么细了，“可不可以原谅我呢？”
恍惚间，林琅感到它毛茸茸的耳朵擦过了自己的唇，温热柔软，还灵活地一摆一摆的。
“还疼不疼？”她讨好地笑了笑，“你吓我，我就不计较了，你也别计较了行不行？”
小人愣愣地摸了摸被林琅亲到的地方，湿润的黑眸蓦然睁大了。
它“霍”地站起了身，手忙脚乱地就往咖啡罐子后面躲，结果被桌上的咖啡豆绊了一下，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
“咚”的一下，像是在敲小鼓。
林琅“扑哧”笑出了声，只不过顾忌到它已经通红通红的眼圈，才把笑憋了回去。
小人也不管屁股摔得疼不疼，大半个身子藏到咖啡罐子后面，警觉兮兮地探出半张红扑扑的小脸望向女孩，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和羞窘。它想不通，为什么女孩会突然来亲自己，真是羞死了。
这……这也太可爱了，这是老板养的吗？他卖不卖？
“手里什么也没有，不用怕。”林琅见它眼底还有点慌张，便张开了双手，将空空如也的掌心展示给它看，尽量温和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它柔软的耳尖微微弹了弹，小人似乎在衡量和评估眼前人的危险性。最后它好像觉得林琅大概没什么威胁，才终于肯露出了大半个身体。
怎么像只受过伤的小流浪狗似的，警惕心这么高。林琅看着它这小心翼翼的样子都替它累，同时却也有点心软，虽然它长得很像老板，但还是萌萌的。
茶水间的灯闪了闪，“噼啪”一下又灭了。
狭小的室内又重新陷入了黑暗，皎洁的月光从窗户缝隙间偷偷溜进来，映亮了桌上的一小块地方。
林琅这次不再慌张了，她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
已过了十二点，外面仍然是一片霓虹，这座城市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是忙忙碌碌的，只是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人此时此刻依旧没有进入梦乡。她的心里生出一股淡淡的遗憾，为了那些素昧平生的人，也为了因为一份策划案而无法脱身的自己。
小人不知什么时候从藏身的咖啡罐后面出来了，它站在月光下面安静地看着女孩。
林琅无意间瞥见它的表情，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小人秀气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珠，但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显现出一个林琅极为熟悉的表情——没错，就是她一看就腿软的冷漠。
它维持着冷酷无情的表情，像个冰山总裁一样淡淡地开口：“琅琅。”
如果忽略它软软细细的声音的话，还是蛮有威慑力的。
林琅浑身一激灵，根本来不及计较为什么它叫的是她的小名，任劳任怨的本能就促使她立马应了一声：“老板！”
它吸了吸鼻子，面无表情地对林琅张开了双臂。
“……”林琅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回抱住了它。
发生了什么？
“琅琅。”它再一次叫了一声，然后蹭了蹭女孩的脸颊，无声地安慰着她。
林琅愣住了，它毛茸茸的双耳蹭过她的脸和脖子，十分柔软，充满信赖和安抚，是她到这座城市工作之后再也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可惜这个拥抱只有一瞬间，它仅仅轻轻蹭了一下便放开了。等林琅回过神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将它整整齐齐的头发拨乱：“小老板，你怎么占我便宜呀？”
小人鼓起了肉乎乎的脸，不满地瞪了女孩一眼，又认认真真地理好。
实在是太可爱了，林琅乐得直不起腰，能不能带回去养啊？
但是吧，生活永远不会让一个人高兴太久。这就是著名的乐极生悲定律，现实在几秒之后就用沉痛一击教给了林琅这个深刻的道理——
“扑通”一声，她摔了。
怎么摔的呢？说来弱智，林琅刚才不是扔过去了一把咖啡勺吗，然后笑得太厉害了也没看清，打眼一扫以为是蛇，就吓得往旁边跳了一下，结果没站稳……
反正这么一套小连招下来，林琅直接撞上了桌子。幸好桌子的边角已经被磨钝了，不然就要在她小小的脑瓜上开个大大的洞了。
“林琅！”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也许会出现幻觉吧，林琅竟然听到了老板紧张到变调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没事，就两眼一翻断片儿了。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钟清临的身边忽然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小人，它长得和他八成相似，却天生一对大大的黑色猫耳，身后还长着条蓬松且长的尾巴，就像是他的缩小版似的。
钟清临刚开始以为是自己工作太忙出现的幻觉，却没想到这个小人始终跟着自己，无论是工作，还是回家。渐渐地，钟清临习惯了它的陪伴，习惯了与它分享自己的秘密。
所以，在发现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小人不见了之后，钟清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无论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最后只能匆匆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出来寻找。
钟清临一路顺着办公区往前找，所有角落都被钟清临看了一遍，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小东西。
这时，一声闷响忽然从茶水间里传来，在安静的办公区里格外引人注意。
钟清临心中一惊，以为是小人惹出了什么麻烦，也顾不上太多，怀着怒气走过去一把推开门。
却没想到第一眼便看到林琅躺在了地上，额头上还有血痕。钟清临脑子忽然“嗡”的一声，连转都不会转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颤抖着手探了探女孩的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钟清临松了口气，赶紧抱着女孩下楼。
隔壁办公室里还有留下来加班的人，钟清临只来得及叮嘱他们一声，就匆匆走了。
那几个人跟见鬼了一样看着男人的背影。
同事们：“……”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