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的少女缓缓地道：“属下看见他跳入了神池之中。”
戴面具的王微微一笑，声音慵懒而冷漠，道：“他没有再上来了？”
大眼睛少女嫣然一笑，道：“属下在池畔，从申时等到了亥时，他不可能在池水中待这么久的。”
戴面具的王淡淡地道：“你有把握？”
大眼睛少女眨眨眼，道：“即使他能从神池中出来，布满神池的一面八十二名弓弩手也会让他变成一只刺猬。”
戴面具的王微笑，一双眼睛却忽然变得很冷很冷，道：“一个人太自以为是、太自满并不是一件好事。”
大眼睛少女的脸色瞬间苍白如梨花，她已经看到了珠帘之外的圆柱上绑着一个赤裸的少女。
原本少女的腿很修长，很结实，但现在，她一双引以为傲的长腿却从膝盖处被锯掉了，血还在往下滴，但少女的脸上却噙着一丝迷幻的笑意。
戴面具的王用一种很抒情的声音道：“燕燕刚吃了神池中的迷草，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痛。”
失去长腿的少女的确笑得很快乐，很满足。
大眼睛少女也在笑，却笑得那么的痛苦。
戴面具的王悠悠地道：“任何一个背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大眼睛少女的笑变得很勉强，很生硬。
戴面具的王又接着道：“在你们到神池的路上，她去撞哑女是因为她要把一样东西交给哑女。”
大眼睛少女道：“那东西很重要？”
戴面具的王冷冷地瞪着大眼睛少女，道：“那是一把开启神池水道的钥匙，哑女现在应该已经从水道逃遁了。”
大眼睛少女的脸色却平静了下来，道：“属下立刻到水道口安派埋伏。”
戴面具的王优雅地一笑，道：“已经有人接替你的任务了。现在，我要派一个新的任务给你。”戴面具的王望了望被绑在红柱上的燕燕，淡淡地道，“去把她的两只手剁下来。”
迷草的药效已经逐渐消散了，燕燕瞪着自己空荡荡的袖裾，忽然放声大笑。
大眼睛少女静静地看着。
燕燕忽然冷冷地道：“我们是十一岁时认识的吧。那一天，你被王从中原带来。”
大眼睛少女道：“是十一岁那年的冬天，我一来，你就把自己唯一一件狐裘让我穿了。从此以后，不论什么好吃的东西什么好玩的物件，你都会让我先挑了。”
燕燕惨然一笑，道：“因为知道你父亲逍遥子是死于我父亲的刀下，所以总觉得愧疚于你。我父亲欠你的，我一直想还。”
大眼睛少女面无表情，道：“你能还我一个父亲吗？如果能，我便原谅你。”
燕燕黯然。
大眼睛少女忽然大声道：“所以，我并不想剁掉你的手，我只想杀了你！”
大眼睛少女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条铁索，逍遥子的无情索。无情索的尖端如眼镜蛇的毒牙，这毒牙夹带着风暴卷入燕燕的心脏。
燕燕微笑，幽幽地望了戴面具的王一眼，缓缓地垂下眼睑。
戴面具的王饶有兴味地看着，忽然道：“为什么燕燕死了还在笑呢？”
大眼睛少女缓缓地道：“因为她知道我为什么杀她。”
“为什么？”
“我不想再让她受折磨受煎熬，所以杀了她。”
“哦？”
“王，你可知道燕燕爱你爱得多辛苦？”
戴面具的王淡淡一笑，道：“一个女奴怎有资格爱我？”
大眼睛少女凄然一笑，道：“王，你高高在上，你拥有一切，但是，你却从来都得不到属下们的绝对忠诚，这只因你总把我们看成是一群狗。”
戴面具的王悠悠一笑，道：“你们本就比狗还不如。”
大眼睛少女咬着嘴唇，她拿着无情索的手忽然变得很稳。她整个人也不再悲愤，不再凄婉，而是突然间变成了一块激流中的磐石。可是，她手上的无情索如眼镜蛇毒牙的尖端却在颤动，这颤动中仿佛有了一种奇怪的韵律。在这奇异的韵律之中，无情索的索头仿佛变成了千千万万条昂首吐舌的眼镜蛇。
眼镜蛇是幻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