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谢的口罩还被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又捏着杯子,腾不出手来给自己扇扇气儿,只会张着嘴巴,粉舌上下跳动。
季云霖心头一悸,头脑发热,想也没想就蓦然凑上去。
温谢眼前一黑,一个庞然大物突然上来,堵住了她的视线,还有她的嘴。
刚才张嘴呼吸,正好给了男人机会。
季云霖口罩只是被拉在下巴上,没有完全摘掉,两人紧贴的瞬间,铁芯鼻梁条夹在中间,不舒服感随着时间一点点被消化。
温谢完全靠在皮质靠背上,嘴里的热气不但没有呼出去,还变得越来越烫。
季云霖感受到身下人的不自然,慢慢离开。
温谢红着脸,看也不看男人一眼,杯子塞回去,向后一仰,闭上眼去。
季云霖失笑,看着女孩儿还在跳动的眼皮,从后面拉出一个毯子,轻轻盖上。
两只粉色口罩都被他捏在手里,叠的整整齐齐,揣进口袋里。
田诃看着驶出停车场的黑色,久久不能回神。
灯光拉的他影子颀长,落寞,灰色。
萌婧让助手去找奚漩,回到她的设计间还在想刚刚发生的事。
她手里的牌是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道试镜是什么内容,就进去因为不满吵了几句就被选上?这张子安导演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秘啊。
设计稿的事情已经搞定了,那不如就参加这个什么电影吧,不怕人不红,就怕红不了。
萌婧再次看了一眼门外的郝依依,姐妹?我定如你所愿。
温谢本来只是假装闭着眼,没想到太习惯季云霖的车技,居然慢慢睡着了,再次睁眼,看见的却是很久没来到的地方。
季云霖的卧室。
耳朵里细细碎碎的,分不清是什么声音,一会儿像蚊子叫,一会儿又像电流声。
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找到,床头上插着电蚊液,应该不会是蚊子。
温谢揉了揉耳朵,撑着床边坐起来。
卫生间灯亮着,温谢提声叫了季云霖的名字,却没听到回复。
“这人开着灯去哪儿了?”
当一个人习惯于某个声音的时候,就会在一些情况下自动代入这个声音,不管是不是真的听到了。
就比如现在,温谢也没反应过来,她刚刚,并没有听到她自己说话。
一手推开门,季云霖在修水管,许是惊讶于温谢的突然闯入,男人把管子放进一个盆儿里,过来推温谢。
“都说了别进来,你怎么跑进来了”,季云霖摘了手套,拉温谢出去,“淋湿了怎么办?”
温谢只是一个劲儿盯着季云霖的嘴唇,看着唇瓣一张一合,却什么都没听到。
里面的水也是,朝着四面八法喷洒,墙壁上,地上,但温谢仿佛在看一场默剧。
季云霖不明所以,手抬起来放在温谢面前挥着,“在看什么?”
季云霖转头,温谢在看浴室?这有什么好看的!
“嗯?”温谢感谢,她又听得见了,虽然刚刚的四个字传进她耳朵里的音量并不一样,但是幸好,她不是一直听不见,“没什么,就感觉你很帅”
季云霖倒还是第一次听见温谢夸她,心里乐开花。
“坐好,要去哪儿一定记得穿鞋!”季云霖把拖鞋拎起来,放在脚边的位置。
温谢乖巧的点点头,从旁边拽了个抱枕,环在胸前。
上面的图案是新换的,之前还是和床品一样的深灰色,现在变成了两边都是她的照片。
真的很像追星族了。
“大叔,你真的是我的粉丝吗?”温谢挪下来,盘腿坐在毯子上,背靠床边,很舒服的姿势。
毯子也不再是临时铺的书房毯,季云霖问了她的喜好,换了淡粉色的毛毯,就连窗帘也换了,浅蓝色,海阔一般。
“不是”,季云霖没回头,但说话声音足够大,不会被水声盖过,“但我现在是,你的死忠粉”
温谢咯咯笑起来,没想到季云霖还知道死忠粉。
温谢好喜欢他的语气,可能是职业的原因,表情总是凶凶的,有点严肃,说话也是,从不拐弯抹角,虽然有时候也挺直男,但是也会说一些让温谢意想不到的句子来。
“不管你怎样,我永远忠于你”
温谢举起抱枕,只露出旁边的琵琶,迎着外面的晚霞,和浅蓝色的窗帘,拍了照片,立即上传。
配文,“我也永远忠于你”
季云霖的手机应声响起,温谢偷瞄了一眼,站起来就往外跑。
手机安安静静躺在沙发上,屏幕还亮着。
“您的特别关注温谢发微博啦!”
温谢真的觉得,季云霖太可爱了!
还没转身,就被男人一把扛在肩上,“再不穿鞋就乱跑,小心我给地上放玻璃渣子”
温谢嘿嘿笑一声,把手机递过去。
微博提示的下面,还有金琮发的紧急文件。
半小时前。
季云霖眼神警告,抽走女孩手里的手机,关上浴室门,去了书房。
温谢闲着没事儿干,想着要不要约约莫姗,没几天她就要去集训了,到时候谁也见不上。
心动不如行动,下一秒就拨了电话过去。
对面人接的很快,但是心情好像并不怎么样。
“谢谢,好久不见了”,像是被什么所烦恼,却又无能为力。
“你怎么了?”温谢正愁没机会离开这儿,和季云霖单独呆在一起,太让人容易冲动了。
“我...”,莫姗看着桌子上的一堆文件,欲言又止,“我们见面吧,见面我告诉你。”
文件已经躺了整整两天,上面的字她都要背下来了。
在别人眼里,她好像很花痴,没有主见,什么都不会,见一个喜欢一个,妥妥的大小姐。
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对季云霖那根本不是喜欢,就只是父母天天念叨,心里期望值很大而已,等真的见了面后更加觉得优秀,却也愿意在对方表明心意后及时放弃。
田诃是她藏在心里的秘密,见田诃的时间甚至比见温谢还要早。
那场温谢的音乐会,田诃就坐在她旁边。
那时的田诃还不出名,穿一声黑色休闲装,帽子也没带,就安静地坐着。
在她因为温谢的演奏而落泪时,是田诃,给她递上了一块手帕。
那块手帕,跟着她漂洋过海,又回到了这里。
她现在能不能也帮帮他,帮他擦去泪水,抚平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