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官灵再次醒来之时,已过巳时。上官灵敲了敲脑袋,急忙站起身来,四下打量了一圈后,才发现自己已回到七都,此时正身处南城门口几十丈外的一堆矮丛之中。
上官灵缓步进了城门,眉头紧锁地走在北城大街上,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身穿夜行衣,心想若是被敌人发现,无异于多生事端,于是急忙走到一家衣铺买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换了,便即大步出店,径往西兴楼而去。
走着走着,忽得一阵香气扑鼻,上官灵心喜,抬头张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一家馄炖铺子已是人头攒动。卖馄饨的汉子噔噔噔的敲着竹片,锅中水气热腾腾的直往上冒。
上官灵腹中早已饥饿至极,闻到馄饨香,登时面色甚愉。上官灵疾步走上前,柔声说道:“老板,来一碗馄炖。”那汉子应道:“好勒!”当即揭开锅盖,将馄炖抛于锅中。过不多时,便已煮好,热腾腾的端了上来。上官灵登时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饭饱后,拿起长剑,大步赶往西兴楼。
上官灵一回墨灵栩后,便即抽出长剑,跃起身来,温习父亲所授的精妙剑法。清沙门一事之后,上官灵才觉自身修为远远不够,只有每日里加紧练功,方能使自己变强。
此刻,温墨和林萧栩正在前厅中商讨如何追寻上官灵的行踪。忽得院内几阵剑声传来,二人相视了一眼,急忙奔了出去。只见上官灵身着一身青衣,执剑一挥一掠,飞身跃起,继而转身收剑于胸前,左掌推出,一个腾空翻转之后,双脚稳稳落地。二人见上官灵气色无碍,出手亦是熟练,想来清沙门一行途中,并未遭遇任何凶险之事,一直紧绷着的脸此刻终于松了下来。
林萧栩大喜,正欲上前叫上官灵,却被温墨一把拉回。
“阿墨,怎么了?”
“灵儿正在专心练功,你我二人还是莫要打扰她了。”
林萧栩点点头,和温墨缓步走回了厅中。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良久。
厅外,只见上官灵还在潜心练功。她挥剑跃起,左足踏上屋顶,身子借势疾步直上,挥袖转身,刷刷刷连攻四剑,向前疾刺而出,随即右臂轻抬,转剑上指,左腿踢出,登时一个空翻后,飘身下屋。上官灵此时脸上已是汗如雨下,全身衣履都浸湿于汗水中。她回头看了看,只见日头浮在西墙,才知已过申时。原来专心练功,不知不觉的己过了大半日。
上官灵伸袖拂额头汗水,大步走进厅内。只见温墨和林萧栩坐在在圈椅上,各自手拿一杯好茶,正细细品着。上官灵面色不悦,说道:“你二人倒是清闲,为何不去练功?”
温墨笑道:“练功须得每日循序渐进,不在于这一时。”
林萧栩见她神色有异,急问:“灵儿,你没事吧?”
上官灵一言不发,坐了下来,闭着眼睛,左手食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显是在思考些什么。隔了良久,才睁开双眼,缓缓说道:“你们说,那人为何要放我回来?”
她此言一出,温墨和林萧栩脸上尽皆失色。二人眉头紧蹙,面色大疑。
只听温墨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何人放你回来的?”
上官灵向前瞪视半晌,将所发之事全部说与他二人听,尤其是那护法放她回来一事。
温墨心下略一沉吟,说道:“如此说来,此人要么与你相识,要么便是放长线钓大鱼。”
上官灵轻拍了拍桌,说道:“你的意思是,此人故意放我回来,目的则是为了暗中窥视咱们,以便探清咱们的实力。”
便在这时,瑾烟缓步从院外走了进来,躬身行礼,说道:“阁主,夏羽来了。”
上官灵登时面色变和,斟了一杯茶后,即感心中十分舒畅,自言自语道:“也该是时候了。”
过不多时,只见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袍的青年正大步而来,约莫二十出头,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乌发束起,此人便是夏羽。夏羽本是九江境内一乡野少年,两年前,夏羽所在的村子不幸遭到当地土匪的洗劫,上官灵正好巧遇相救,他为了感恩,便加入了墨灵栩。
只见夏羽躬身行礼,微微一笑,说道:“夏羽见过阁主,温副使,林副使。”
话一刚出,只见林萧栩面带傲色,下意识地细品了一口手中的茶。
“辛苦你了。”上官灵朗声说道。
夏羽上前一步,说道:“在信中,温副使已将近几日的事告知于我。只不过想要找到能解竺风引之毒的人,确实很难,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此毒出自西境,且并非一般的毒药,又是近日才现于江湖,想必中原无一人知晓。”
上官灵微微皱眉,略一沉吟,说道:“放出消息,只要能解此毒之人,墨灵栩便承诺答应此人一件事,只要此事不违背狭义之道,就算是刀山火海,墨灵栩也自当会办到。”
温墨在旁忙道:“可如此一来,江湖之人岂不是都会知晓墨灵栩在寻找竺风引解药一事?”
上官灵轻轻一笑,说道:“无妨。如今离墨灵栩成立之初已有三年,仅仅三年,墨灵栩便成为江湖第一大神秘组织,靠的不仅仅是咱们的武功和智慧,更多的则是咱们在江湖各地的情报与人力。虽然阁内只有三十人,但人人皆身负绝技。消息放出后,那西境邪教定会派人探查,以咱们的实力,只需小心行事便好。”
夏羽面露喜色,说道:“阁主所言极是,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咱们墨灵栩的实力。”
只见温墨两臂交叉于胸前,面色略沉。隔了几秒,他才缓缓说道:“只怕消息一放出,便会有一大堆江湖骗子想要来讨墨灵栩的好处。”
夏羽忙道:“温副使大可放心,届时我会逐一调查每人的身份与来历。”
上官灵满意地点点了头,说道:“夏羽,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一个月之内务必找到能解竺风引之毒的人。”喝了一口茶,又道:“对了,我决定从今日起闭关修炼一个月。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来打扰我。阁内之事就交于温副使和林副使打理。”
此话一出,林萧栩登时站了起来,问道:“这是为何?”
温墨也吃了一惊,两眼直望上官灵。
只见上官灵叹了口气,说道:“清沙门一事...”
话未言毕,林萧栩急道:“清沙门灭门一事,并不是你的错,灵儿。”
上官灵急忙站起,大声说道:“在我看来,这就是我的错!只怪我技不如人,武功不精,才致清沙门被屠,自己还差点命丧他手。”
林萧栩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温墨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忍住没出口。
上官灵走上前几步,对林萧栩说道:“我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多说无益。”
当日申时过后,上官灵与温墨、林萧栩等人作别后,手携长剑,自行去往了墨灵栩后林。后林中有一石洞,是他们三人平日练功的密地。石洞外古木参天,绿草丛生,景色极美,时常便会听到阵阵鸟鸣声传来。可入了洞后,便即感到丝丝冷意,除一寒谭外,一无所有。
上官灵走进石洞,坐于一大石上,当下闭目行了两个时辰坐功,这才站起身来,出洞舒展了一番筋骨。其时天色早已全黑,上官灵只抬头望了一眼那皎月,便又回入洞中,开始修炼剑法,直至练到筋疲力竭,才倒头在那大石上睡去。
次日黄昏时分,瑾烟提着一篮饭菜,缓步走入洞中。见上官灵两眼紧闭,正在打坐练功,便没敢打扰,只轻轻取出两碟菜肴和一副碗筷,放在洞口,而后便悄悄离开了。
瑾烟送来的虽是一碗豆腐和一碗青菜,上官灵却也吃得津津有味。她深知闭关修炼期间,不宜食荤,三日方可一餐,现如今一日一餐已是大幸。
自此每近黄昏,瑾烟便进洞送饭。虽说独自一人待于此洞中,上官灵却丝毫不感寂寞。天刚亮,便起来练剑,更默思父亲上官长胜两年前所授的内功心法。只是每每一想到清沙门被灭门一事,便痛心疾首,深感愧疚,于是更加朝乾夕惕,努力练功。每日除了吃饭,便是练功,心无旁骛。在此期间,温墨和林萧栩多次想来亲自看看上官灵,却皆被瑾烟拦下了。
如此过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