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原定次日巳时前往黑市,不料上官灵酒醒时已过日中,眼看行李还未收拾,阁中一切事宜都未安排妥当,只得延迟一日再出发。
上官灵坐在圈椅上,吃着一块桂花糕,轻声说道:“萧栩,此次前去黑市,不知会去多久,你回家收拾收拾,顺便告知一下林伯伯吧。”
林萧栩道:“知会一声倒不必了,父亲两星期前便已南下经商去了。我现在即刻回去一趟。”当下返回林府,走到自己房中收拾起来。
收拾了一个时辰之久,却还没收拾妥当。林萧栩踌躇半晌,眉头紧蹙,盯着房内的衣服玩物,不知究竟该带些什么东西。看看这件,又看看那件。心想此次去黑市,说不定会途径很多好玩的地方,若不带够衣饰,怎还是他林萧栩呢,于是干脆一并放进了包裹中。过不多时,竟打了三个绸缎行囊,这才满意地叉着腰,四下环视了一番。便在这时,忽瞥到房外梧桐树上挂着的鸟笼,拍了拍脑袋,奔出房门,迅速将鸟笼取下。那笼子里正是他前段时间偷偷养的小鹦鹉,名叫子鸳。林萧栩身背三个包袱,左手提笼,右手从梨花箱中掏出一些金银财宝放入前胸衣服内,疾步奔向西兴楼。
林萧栩回头张望了一眼,急忙闪进了楼内,回到墨灵栩。
此时,温墨正在院中练剑,而上官灵坐在厅内,正看着一本欧阳修的诗词。林萧栩大踏步地走进来,上官灵见了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咱们此次前去黑市,是去办正事,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打包如此多的衣物做甚!”叹了口气,摇摇头,忽得瞥见林萧栩左手中的鸟笼,忙问:“咦,那鹦鹉你从何得来?”
林萧栩笑眯眯的将鸟笼递给上官灵,说道:“这个呀,我数月前便买了它,只是一直在家偷偷养着,并未告诉你二人。灵儿,你喜欢吗?喜欢我便送给你了。”
只见上官灵摇了摇头,说道:“我素来对小畜生并非很感兴趣,只是这鹦鹉看着倒也有趣,不如就让它在墨灵栩呆着吧。”
林萧栩急道:“不带上它么?”
上官灵眉头紧蹙,说道:“咱们此次前去黑市,途中不知会遇到何人何事。若是带上这鹦鹉,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端来。还有咱们不必携带太多衣物,包袱越轻越好,必要时,动手也方便。你要记住,一路上,咱们须得低调行事。”
林萧栩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只得将其中两个包袱和那鸟笼一并放下。
第二日卯牌时分,上官灵,温墨,林萧栩和东方隐四人各背负一个包袱,纵马前往江州境内的黑市。四人径向南行,出城后转向西南,过许山头后,到了桐岐镇附近。
奔驰了一日,到得初更时分,四人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见前面不远处一家小饭铺前的灯笼中点着蜡烛,于是勒马缓缓向前行去。
四人缓缓坐下,要了四碗排骨面。不过一会,那店小二将热腾腾的面端上桌来,上官灵二话不说便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温墨浅浅一笑,说道:“看来还真把你饿坏了!”
只见上官灵一言不发,只顾吃面。东方隐在一旁看着,竟也觉得有些好笑。
过了几秒,上官灵抬起头,顿了一顿,说道:“东方公子,不知你对这黑市了解多少?”
东方隐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说道:“我只知这黑市内皆是买卖消息的江湖人士,交易手法也甚为隐秘与怪异。黑市内鱼龙混杂,江湖高手比比皆是。所以此次前去,咱们四人务必小心行事。”
四人吃完面后,林萧栩伸手在胸前摸出一锭黄金付给了店家。只见那店家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地在抽屉内的铜钱中寻着找头。林萧栩当即拂袖一摆,喝道:“不必找了!”
东方隐亦是吃了一惊,轻声说道:“没想到林副使竟是如此阔绰,想来家境一定极好。”
林萧栩微仰头,面露骄傲之色,说道:“那是自然!身为江南第...”
林萧栩一言未毕,上官灵便狠狠地用脚踩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闭嘴。林萧栩痛得硬是没叫出来,憋的一脸通红。东方隐看在眼里,暗笑了一声,道:“有何事不能让在下知道的吗?”
上官灵忙道:“东方公子说笑了。萧栩身为江湖第一神秘组织墨灵栩的副使,自然是要有些实力的,不是吗?”说完,斜眼瞪了瞪林萧栩。
林萧栩站直身体,接道:“是是是,那是自然。”说着脸上还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此时,眼看天色已全黑,四人牵马行至前面的树林内,将坐骑系于大树下。
温墨道:“今晚咱们就在此歇息吧,明日天一亮继续赶路。”
四人将长剑紧握于手中,各靠在一棵大树下闭目睡去。次日天刚亮,上官灵便叫醒了其他三人。林萧栩伸了伸懒腰,又连数打了好几个哈欠。
四人飘身纵上马背,又行了数日,这天来到一处小镇上,众人在一座破庙里稍作歇息。上官灵和温墨出外四处察看,以防有敌人在附近窥伺。一刻钟后,只见二人低头走了进来,面色微沉。
林萧栩见二人脸色有异,忙问:“灵儿,阿墨,发生了何事?”
温墨盘腿而坐,轻声说道:“方才我与灵儿看到了九江派之人。”
此话一出,只见东方隐眉头微皱,寻思着:“为何会在此处遇到九江派?他们究竟又要去往何处?”
林萧栩则是大吃一惊,急问:“九江派?他们现下何处?”
上官灵说道:“出庙向东十里外的一家客店。”
林萧栩一言没发,当下疾奔出了庙外。上官灵和温墨二人登时察觉事有蹊跷,于是便追了出去。
上官灵和温墨悄悄跟着林萧栩走进那家客店,跟到东边厢一间客房门外,只见一位身穿紫气天降袍的男子坐在桌边,约莫四十岁,脸上满是惊喜之色。他身后还站着几位身穿一袭青衫的年轻弟子。
便在这时,林萧栩突然双腿跪地,俯下身子,向着那紫衣男子行礼,并朗声说道:“徒儿拜见师父。”
只见那师父缓缓站起,微微弯腰,两手接过林萧栩的双手,一脸和气地说道:“萧栩啊,多年未见,竟长这么大了!”
林萧栩激动至极,大声道:“师父,您老人家还好吗?”
那师父笑了笑,说道:“还好,还好。”叹了口气,又道:“自三年前你离开庐山后,瑶儿就一直惦念着你,问我何时才能见到她的萧栩哥哥。”
林萧栩登时耳根一红,轻声问道:“瑶儿她可还好?”
那师父道:“甚好,武功也大有进展,就是不时地念叨你几句。”喝了一口茶,顿了一顿,问道:“萧栩,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林萧栩想了几秒,应道:“我和几位朋友有要事南下,途径此处。不知师父欲前往何处啊?”
那师父道:“此次我受长江派之邀,前往七里簖。闽江派和辽江派也应早已启程,赶往了那里。”
林萧栩皱了皱眉,问道:“四江剑派聚于七里簖,不知所为何事啊?”
那师父又斟了一杯茶,缓缓说道:“林府素来不过问江湖是非,可能你有所不知。近日江南地界的凌虚剑院与清沙门两派接连惨遭灭门,且杀人之人手段极其残忍,用一种奇毒毒害了两派众人。此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长江派掌门宋老儿怀疑背后是那邪教余孽在搞鬼,于是召集四派前往七里簖商议此事。”
林萧栩听后,急忙装出一副极为惊讶的样子,说道:“竟有此事!师父,那杀人之人既有能力在短期内灭掉两派,可见其实力绝非一般。师父此行一去,千万小心!”
此时,上官灵和温墨正紧靠在门外,看着屋内的一举一动,二人均面露惊讶之色。
那师父哈哈大笑了一声,说道:“你放心吧,萧栩,师父做事自有考量。”
林萧栩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徒儿先行告退了,想必我朋友此刻还在庙内等着我。”
那师父道:“好,好。多年未见,果真成熟了不少啊!何时回我庐山看看啊?”
林萧栩忙道:“待徒儿要事一了,必定登门拜见师父与师叔。”说完,躬身行礼了一番,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林萧栩一出房门,登时便被两个黑影拉到一旁。定了定神,才发现原来是上官灵和温墨,忙问:“你二人都知道了?”
上官灵和温墨同时点了点头,拉着林萧栩迅速往客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