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陈伟并没有在家多待,三天后便随着来村子送货的卡车离开了。
平静的生活继续着,小陈琨仍每天下午去大愧树下听女子讲故事。
三年时间如同白云苍狗,一晃而过。
这天,天色有些昏暗,太阳很早便下了山,小陈琨回去时,夜色追着他蹦蹦跳跳的步伐陪着他回家。
嫂子早早准备好了饭菜等着小陈琨回来,一个烧饼,一碗米粥,就着些凉菜下肚,小陈琨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一个可爱的饱嗝。
饭后,小陈琨搬了两个小木凳,和嫂子坐在小屋前的小院里吹起晚风。
正是夏末,晚风里带着些麦子的香气,掀起不远处林子里一片哗啦声。
一个醉汉摇摇晃晃,路过两人屋前,瞧见他们,吹了声口哨。
“哟,陈家的!寡妇。”
这人名叫李皮,村里有名的无赖,仗着自己是村长的亲弟弟,在村中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李皮,你再乱开腔,我一定去村长那儿告你一状。”
嫂子站起身,眼里尽是厌恶之色。
“小寡妇还挺辣。”
李皮酒喝了不少,一口一个寡妇,骂着上前,进了院子。
“陈琨,回屋里去。”
“嫂子...”
“回去待着,别出来。”
见李皮红着脸进了院子,陈琨嫂子才发现他喝了酒,心里一慌,有些后悔搭理这无赖。
“哦。“
小陈琨小声应了句,跑回了自己屋子。
“李无赖,你想干什么。”
“陈小子一年也不回来几次,你就不怀念男人的滋味吗。”
李皮笑着上前竟然一把抱住陈琨嫂子,动手动脚起来。
“那老实人有什么好的?不如跟了我,带你吃香喝辣。”
“无赖!”
陈琨嫂子挣扎着一巴掌扇在李皮脸上,毕竟是干农活长大,一巴掌在李皮脸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红印。
李皮气急败坏,反手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一把将其拦腰抱起,往屋子里走去。
此时陈琨屋外几个村民听见争执声,看见眼前一幕,竟然没一人敢上前阻拦。
“陈家媳妇儿这次怕是遭殃了,惹上李皮这无赖。”
“李皮一直都惦记着这陈家媳妇儿,这次怕是要出事儿。”
屋里,陈琨嫂子拼命挣扎着,却无法挣脱李皮的魔爪。
“叫也没用,从了我吧,嘿嘿。”
小陈琨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
“不要欺负我嫂子!”
他挥舞着拳头打在李皮身上。
可十来岁的小孩有什么气力,打在李皮身上不痛不痒。
“小屁孩儿别耽误老子好事。”
李皮一巴掌打在小陈琨脸上,又是一把推开,小陈琨的头撞在背后墙角上,血液顺着后脑勺滴在了地上。
血液在地上绽开朵朵痕迹,小陈琨坐倒在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琨!”
陈琨嫂子见状,一脚踢在李皮肚皮上,冲上去要和他拼命。
她哪里是一个壮年男子的对手,又被一拳头打在脸上,只感觉脑中天旋地转。
“还想跑?还想跑?...”
李皮扑上去就要继续行不轨之事时。
背后突然有些声响。
他偏过了头。
“龟儿子有完没完。”
他向后一看,顿时愣住了。
陈琨站在墙边,血液染红了半边脸,死死盯着李皮,眼中一片血红。
不知是不是错觉,屋里的温度骤然低了起来。
李皮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他突然想起几年前镇上,有几个道士在山里抓住了一只虎妖,从镇上过路,那笼中的虎妖正是这样的眼神。
没有丝毫感情和恐惧,只充斥着杀意和暴虐。
他打了个冷战,脚下一软,下意识想逃走。
不过酒壮怂人胆,又是个小孩,有什么好怕的。
“龟儿子,没被扇够。”
他壮着胆子冲上前,举起巴掌,就要落下去。
陈琨咧嘴露出了一个冷笑。
不等李皮扇下巴掌,陈琨将手举起,只一瞬,手掌以一个惊人的速度穿进了李皮的胸膛中。
李皮只感觉胸口一凉,呆滞地低头,陈琨的手正插在他的胸口上。
“嘶...”他浑身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可陈琨猛地抽出手,一颗跳动的心脏出现在他手中。
“砰。”李皮倒在了血泊中。
陈琨握着还在跳动的心脏,眼中的血色与杀机渐渐褪去,浑身一软,倒在了地上。
陈琨嫂子爬起身,看着眼前的满地的鲜血呆住了。
而房门外来邻居老赵带着李村长匆匆赶到。
“陈老妹,陈琨这是咋了。”
老赵看着昏迷不清的一头血的陈琨,问道。
陈琨嫂子一下子想起还躺在屋中的李皮尸体,脸色一白。
还不等她开口,邻居老赵已经看见了躺在血泊中的李皮,又看见陈琨手里仍握着的心脏,吓得退了几步。
“我的弟弟啊!”
村长同样看见躺在血泊中的李皮,虽然李皮仗着他哥哥是村长,无恶不作,可毕竟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他跑上前抱着李皮的尸体哭喊起来。
“陈老妹,这到底是...”
陈琨嫂子脸色被吓的惨白,慌张地摇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
村长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冲上前去打算抢过昏迷着的陈琨。
“早他妈就说了这娃儿邪性,留不得。”
陈琨嫂子却死死护住陈琨,低着头,一言不发,紧紧将陈琨抱在怀中。
“村长,你先别着急,我们把他送去李菩萨那儿,看看小琨是不是中邪了。”
老赵站了出来拦住村长,提议道。
“陈老妹,把小琨带去李菩萨那儿吧,说不定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老赵又对陈琨嫂子说道。
李菩萨是村中的神婆,早些年不知从哪学来些道术,在村子里给村民治病驱邪,相当有威望。
陈琨嫂子抱着陈琨,轻轻点了点头。
村东边一个小瓦房内。
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老妇正坐在蒲团上,手持一柄白色浮尘,对着屋中桌上摆着的一小尊无量天尊神像念叨着什么。
这时村长一行人带着陈琨母子已经急匆匆地赶到了屋外。
“李普萨!李普萨!”
还没进屋,村长率先哭着嗓子喊着。
屋中的老妇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屋外。
她神情肃穆,还真有几分道骨仙风。
“何事。”
村长连忙上前,将之前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您就说他邪性,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村长说完又加上一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
老妇看见陈琨,轻轻皱眉,露出厌恶之色,指着陈琨说。
“这孩子出生时,村中百鬼朝见,当年老衲就说了,此子是妖王转生,若不除,必将给我们村降下祸难。”
“都怪我们当时可怜老陈家,没有听您老的。”
村长一听,一拍脑袋,更加笃定起来。
想起自己弟弟的惨死,更是悔恨交加,哭了起来。
“弟弟啊,我的弟弟啊。”
而一旁的几个村民听后,回忆起了陈琨出生那天百鬼夜行的情景,确实反常,心里又是信了几分,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陈琨嫂子听后脸色苍白,当年的事情村里不少人都知道,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七年前老衲可怜陈家,饶过这妖怪一命,可他不知悔改竟然闹出人命,趁着这妖邪还没醒过来,将他关在屋里烧死,方可让我们村度过此难。”
李菩萨故作玄虚地负手在身后,缓缓说道。
听到此处,村长冲到了陈琨嫂子身旁,一把想要抢过陈琨,可她又是把陈琨抱在怀里。
“乡亲们,你们看看,这妖怪今天杀了我弟弟,等他长大,还不把我们全村人都吃了。”
村长对着围在周围的村民们说道。
周遭的村民面面相觑,听完李普萨和村长的话后,他们不由有些动摇,毕竟七年前邪门事儿和今日李皮惨死都是事实。
终于,几个村民按捺不住,大步上前,和村长一起将陈琨从陈琨嫂子怀里强行抢了过来。
“烧死这妖怪,我们村子便能恢复安宁。”
李普萨将手中的拂尘一挥,对着村民们高声说道。
村民们被完全煽动,簇拥着村长,皆,边走边喊着。
“烧死这妖怪。”
“烧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