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成默就赶到藏书馆,这时藏书馆才堪堪开门。
头发花白的馆长坐在轮椅上,正在指挥杂役们收拾准备。见到有人站在门前等待,馆长疑惑地摇着轮椅上前。眼前的这姑娘颇为眼熟,馆长想了起来,这姑娘前阵子不是整天都泡在藏书馆里么。
“早啊,沈同学,有几天没来啦!”馆长笑眯眯地打招呼。
成默有些心虚,他之前为了尽快了解这个世界,在藏书馆里泡了好几天,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馆长的名字。
这馆长除了头发花白,看起来倒似乎年纪不大,只是腿脚不便,终日坐在轮椅上。他似乎很喜欢勤奋好学的学生,主动与成默攀谈,还帮他找到几本冷门的史记。
成默偷瞟了一眼馆长的胸牌,哦,季令仪馆长。
“季馆长早,这几天有些事情,才忙完。”成默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不,应该是沈沁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至于可爱的沈沁姑娘的主人格,还窝在梦境世界的别墅中呼呼大睡呢!
成默和季馆长寒暄几句,见杂役们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径直往藏书馆的楼上走去。季馆长在他背后露出欣慰的笑容。
偌大的藏书馆中并没有其它读者,成默顺着侧面的楼梯拾级而上,脚步声在空荡的大厅中回响,有几分沉闷。
“三楼大厅最东侧,书架顶层的最内侧……”成默来到三楼,走过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很快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本毫不起眼的黑色笔记,歪歪扭扭地插在书架顶层的一排旧书中间。
成默瞅瞅四下无人,一缕头发伸出去,将笔记本抽了出来。黑色的笔记本陈旧不堪,似乎很久没有人翻阅了,书脊和封面上都是空白。
成默掸了掸灰,翻开扉页,一行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
“我在黑夜中独行,如同仰望星空的花朵,如果世界原本是倒影,必将终结虚假的亡灵。——鹿狂”。透过干涸的字迹,仿佛可以看到笔记的原主人是在癫狂之中写下这句话。
成默正要翻开下一页,突然手指停住。
那行潦倒的字迹竟然活动起来,在他的视野中如同活物般扭曲,不断放大,黑色的笔迹中流出最深邃的黑暗,将他笼罩。
成默暗道一声不好,精神力从意识深处汹涌而出,鼓动如雷!但已经来不及了,只是一瞬间,世界在他眼前失真、隐去,一片荒芜的废墟替代了藏书馆。
成默大惊失色,他试图呼喊梦境世界的沈沁,居然毫无反应,只能模模糊糊感到梦境世界存在于极其遥远之处。
这是在哪?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打量四周。
天空中没有月亮,但漆黑中不断闪现雷光,如同汹涌澎湃的雷池,照亮了地面。废墟中遍地残垣断壁,似乎曾是一片极为辽阔的宫殿群,隐隐透着几分说不清的熟悉感。
成默的目光突然凝固在一座只剩下一半的大殿前,半块破匾斜斜悬在柱上,上面刻着两个奇怪的文字。
成默的瞳孔缩小如针,心脏狂跳如雷。
他认识这两个字!但这两个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前世地球上,神州古国大秦的篆字,“阿房”!
成默抬脚就向那大殿的方向冲去,“砰”的一声不知撞在什么上,向后仰倒,随后发现自己狼狈地躺在光滑的地板上,身旁是一排排眼熟的高大书架,他已经回到了藏书馆中。
成默惊疑不定地扶着书架爬起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黑色笔记,再次翻开扉页。潦草的字迹还在,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摸,却发现这只是普通的文字而已。
刚才到底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还是一场幻境?
成默无法判断,但他敢肯定,刚才发生的一切与梦境世界中的生灭绝不相同。
想到这,他的意识潜入身体,回到梦境世界的别墅中,看见迷迷糊糊裹在被子里的沈沁,这才放下心来,同时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算了,不跟懒货一般见识!”成默好不容易才忍住将沈沁从被子里拖出来的冲动,返回现实世界。
现在,这本神秘的黑色笔记在成默眼中极其重要,于是他暗暗记下“鹿狂”这个陌生的名字,捧着笔记慢慢阅读起来。
成默没有察觉,在笔记扉页的文字出现异状的同时,一股独特的气息从笔迹中散发出来,飞快地消散在空中。
学府内的某处,一名妖娆女子的嘴角露出微笑。
“抓住你的马脚了,混蛋!”
……
出乎成默的意料,这本黑色笔记除了扉页的字迹外,并无特异之处。里面记载的内容,似乎只不过是原主人“鹿狂”的一些随笔,包括一些蹩脚的诗词,乖张癫狂的心情描写,莫名其妙的诡异语句,等等。
那三个怪谈,就写在笔记的最后几页。但除了韩小清提到的部分,“鹿狂”在后面又补充写道:
“学府的蠢货们没有发现,事件并没有结束。
异变的人心时刻呼唤,三大怪谈永不消失。
愿望石回到了无限回廊的深处静静等待;
无限回廊藏在虚空中窥伺人间;
只有戏命师依然在人群中徘徊,愿望石是它甘甜的赏赐,也是封喉的毒药;
命运是一出没有止境的舞台剧,
而导演是个忘了剧本的疯子。”
成默合上笔记,眉头紧锁。这本笔记不但没有帮他找到某些线索,反而带来了更多谜团。
第一,那片宫殿群的残骸,是否就是地球上古国大秦的阿房宫?
第二,鹿狂是谁?写在怪谈后的内容又是什么意味?
第三,三大怪谈到底是什么?是真有其事还是疯子的妄想?
他带着笔记本去找季馆长,却得到出乎意料的答案。
“这本笔记我记得,有次我整理书架发现了它,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但是那三个怪谈还有点意思,似乎有什么寓意,我就让人把它放到三楼的那一溜旧书里了。”季馆长笑呵呵道。
但当成默翻开扉页,询问鹿狂是谁时,季馆长却诧异道:“什么鹿狂马狂的?这扉页什么也没写啊?”
成默头皮发麻,似乎季馆长根本看不见扉页上的字迹!果然有古怪!
他向季馆长提出想借这本笔记本,季馆长随口答应:“拿去吧,这本来也不是馆里的藏书,不用登记!去年我记得路丫头就拿过,没过两天又还回来了。”
成默心中一凛,急急问道:“哪个路丫头?”
季馆长一愣:“哪个路丫头?哦,我说的是路大师家的路聘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