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风不管怎么吹都是炽热的。
不过,好在这些天多云,阳光没那么肆意。
过了晌午,顾清禅就坐不住了,洗了把脸就出了门。
街道上,年轻的姑娘们打着伞,火热的天阻挡不了火热的她们。
看到顾清禅,同执一把伞的姑娘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小伙伴,俩人嘀嘀咕咕,顿时升起晏晏的笑语。
顾清禅不为所动,招手拦下一辆车。
或许,六年前的他还会稍有些害羞的脸红,三年前的他会还以真挚的笑,一年前的他会冷眼一凝。而这些状态所反应的是当时未经历一些什么,或者之后已经经历了什么的他。恋爱是男生的催化剂,一段一段,催着成熟。当然,这是良性成熟还是恶性成熟就不可知了。顾清禅倒是觉得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他坐在车里,手机上时间刚好在显示两点。
顾清禅闭上眼,长长的舒了口气。前排的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到他这样,没有搭话。
现在两点,回去的票是晚上六点二十。
······
棠梨到的时候,顾清禅已经在门口待了一会了。他不习惯让别人等着,这大概也是残留下来的习惯吧。
树影斑驳,阳光被打碎了一地,他看到了她,一袭素青色长裙从转角出现。
她也看到了他,抬帽檐的手就直直愣在半空,精致的面容上两抹绯红在氤氲。
顾清禅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心了,不会再对谁有感觉了,但他无法否认,在那一瞬间,他被触动了。
也或者,就是单纯的好色吧,他自嘲的想到。
“等好久了吗?”棠梨走上前去,脸上仍没有褪去羞意,不过却多了一丝果敢。仔细看,手指不自知的攥紧。
“怎么会。”顾清禅轻声道,不着痕迹的从触动中退出来。随后又笑道:“我都做好了你不来或者带上你的朋友们的准备了,没想到,你居然一个人来了。”
他这话说了棠梨微微的皱眉,心里不觉有些不痛快了。
这难道不是你约的么,还有,你原来这样想我的。
当然,这些棠梨不会说出来,她不擅于口头上的交流,或者说更喜欢把话闷在心里。
“我的意思是,面对一个陌生人的邀约,女孩孤身一个人,是不太好的。”顾清禅似乎有读心术,又解释道。语气轻缓,倒是挺温柔了。
不是不好,不是不能,也不是不要,而是不太好的。以什么身份说什么话,顾清禅似乎很老练。
棠梨手指勾着裙摆,再捏住,这一般是她在想事情的时候的小动作,她自己都不会怎么注意的,却被顾清禅看到了。
陌生人吗,仔细想想似乎确实没什么交集,一切皆出于想象。
不过,他刚刚好像是在关心我······
“嗯呢,知道了。”棠梨头略低,麻丝草帽遮着脸,看不到喜乐。走过顾清禅,没有停步,但走的不快,很显然是在等着顾清禅的。
没来由的,顾清禅看到她这样,久违的有了一丝真正的笑意。不让棠梨久等,他也赶紧快步追上。
脚踩在大理石路面上,两侧是一丛丛的竹林,铺天盖地,向中间道路弯垂,颇有一线天之姿。
风起,就算不是很大,依然叫满间的青叶簌簌清吟。
两人皆静默的走着,脚步同步,不缓不急。或许,对目前这两个人来说,这也是一种相对舒服的状态。
渐渐的,他们发现蝴蝶泉的游客真不少,而且,似乎都是一男一女的。
逛了一会,饱足了眼福,也终于知道了,这算是个极适合情侣来游玩的地方。
据传,蝴蝶泉是个象征爱情忠贞的泉,每年的蝴蝶会,来自各方的青年男女都会来这里,用歌声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而蝴蝶泉,也是有着一对情侣殉情的古老传言。
顾清禅在蓝绿色梦幻的池水边驻足了,好死不死的问了问旁边的一位大哥相关的故事。
那大哥看着快三十了,身材微福,身边带着个女子,想是他妻子。
他和女子看到模样相对青涩的顾清禅和棠梨,相视一笑。然后,很热心的给他们讲了。
讲完了之后,大哥还很真挚的祝福了他们。
终于从这个热心大哥的口中得知了有关蝴蝶泉的爱情故事的棠梨本就有些小小的羞怯,又得到了莫名其妙的祝福。知道自己和顾清禅是什么现状的她,尴尬的手足无措,却还是要还以人家美好的祝愿。
于是她把这一切,全部都怪罪到了顾清禅身上。
这景点这顾清禅挑的,她也是顾清禅约出来的,人也是顾清禅问的,不怪他怪谁。
看他这样好似自己也不知道,很无辜的样子,更可恶了。
居然让女生尴尬出丑还无动于衷,顾清禅真是大猪蹄子!
尽管顾清禅很冤枉,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越解释就越尴尬,只能笑着答谢,并回以祝福。
一边还有对情侣在议论着,似乎在说:那个男生女生有些可爱呢,这么害羞。
或许他们是都会错了意,但是,爱情最初的样子,不都是这样的小心翼翼么。
棠梨也知越描越黑的道理,索性就大大方方的了。她答谢过后,一把挽过顾清禅的手。俩人对视了一下,顾清禅到也没有发愣,右手搭在了棠梨的手腕上。
只是,他明明感受的很清楚,她的手在颤抖。
这个傻瓜,这么逞强,到底是荒唐还是勇敢。
不管如何,顾清禅决定陪她疯一下。
尽管稍稍有些蹩脚,却还能在这一众的情侣注视之中处之。
两人强撑着,似一般情侣,走走停停,指这指那,笑靥如花。
去他的何以撩!
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演着演着都已经入了戏。
分辨不清,哪一个是真实的,哪一个是心里想要的。
虽然说的这么慷慨,想的这么激昂,走过了园区还是落荒而逃了。
时间上,说长不长,一个多小时而已,但距离顾清禅定的机票叶只剩下一个多小时了。
东西是没什么收拾了,包裹什么的,韩烁叶都已经带好在机场了。
顾清禅和棠梨分开时,他还是把那个陶笛送给了她。
他希望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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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日记
2019年7月9号云南大理多云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说荒唐也算,说冲动也算,或者说更像是疯了。
这一点不像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一点也不。
不过,似乎是不后悔的。
他送的陶笛我其实很喜欢的,但我不告诉他。
就算是,因为他今天的过错的惩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