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在这里!听声音人应该不少,难道是其他商队遇上沙匪了?赵安儿躺在被子里仔细地听着远处的动静,只是声音时隐时现听不真切。害怕会有什么人冲撞过来,她下意识从被子地下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保持着警惕。
没过一会儿打斗声越来越小,赵安儿知道看来是有一方胜利了。只是在这种时刻,若是赢的那队人是沙匪,她们一点准备都没有。赵安儿把还冒着火星的火堆灭了,希望没人能看见她们的商队在这处歇息。
接着赵安儿听见马蹄踏在沙地里疾驰的声音,赵安儿倒吸了一口气,据说沙匪就是骑着马在沙漠里杀人越货的。赵安儿觉得手脚冰凉却不敢动身子,怕被远处的沙匪们听见。直到她听见那马蹄声渐渐远去无声,才软下身来。
或许是他们没有发现赵安儿这一行人,又或许是其实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但是因为刚刚已经收获不少所以放过了他们。不论是哪一种原因,赵安儿都知道她们刚刚确确实实捡回了一条命。
陈林待那队人走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见一旁的吴昊也睁着眼睛。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穿过横陈在地上的一堆人。
赵安儿看那两人的影子就知道是陈林和吴昊二人,看来他们也听见了方才的动静。只见二人很快地穿过众人的身体向一旁的沙丘上跑去。这两个人是练过的,他们在沙地上行走如在平地,所以很快就到了沙丘上。赵安儿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只是看他们下到对面没了影子。
赵安儿知道沙匪向来残忍不留活口,那队人怕是没救了吧。赵安儿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她看着天上繁星,听着风声,觉得这世间人命如草芥转眼就消逝了。
赵安儿带着不安睡了过去。她梦见自己被千解语一把拧住脖子,她一直求着千解语放过她,可是千解语却用轻蔑的语气说“弱者就是应该如蝼蚁一样活着!”,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空气越来越稀薄。
刺眼的亮光突然打在脸上,赵安儿下意识地用手臂当了当,一个人影出现她面前替她挡住了令她不适的光芒。熟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收拾一下,旁边出事了。”赵安儿听见出事二字立马清醒过来,她回想起昨夜刀剑撞击的声音、马蹄的声音、以及她狂乱的心跳声……
陈林带着几个人去了山丘另一头,想来是去安葬那群人。吴昊在这边督促大家收拾东西,他走过来看见赵安儿小脸煞白,问她是不是还不舒服,赵安儿要了摇头。
“吴大哥,人怎么这么脆弱?”赵安儿有些迷茫地看着吴昊。她想起一辈子端着体面的奶奶、不着家的父亲,不明白生命的意义在何处。
“你还小,太深奥的问题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结果的。”陈林只是揉了揉赵安儿的脑袋,却没有给她一个答案。
待陈林等人打理好那些人的尸体,队伍就继续出发了。商队在沙漠里穿梭遇见这样的事是常有的,有人收尸是幸运。
那队人不是风来镇的人,否则陈林和吴昊都能认出来。陈林拿了几样能表明身份的物件打算到了沙城做个登记好让他们的家人知道。
因为遇见这样的事,大家的情绪都很低沉。若不是考虑到这队伍里有妇孺,陈林和吴昊昨夜又怎会忍气吞声。商队最恨的是沙匪,最害怕的也是沙匪,陈林和吴昊又遇见过多少次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的惨事?这一刻赵安儿明白她必须强硬起来,比沙匪、千解语都强!
就这样商队走了两天,无边无际的黄沙早就让众人看得心烦,仿佛绿色是只能在幻觉中才能出现的色彩。赵安儿的水囊里只剩下一口水,但陈林告诉她还有三个时辰才能到他们的下一个水源。赵安儿抿了一下嘴唇,因为嘴唇已经从中间干裂开,有血珠冒了出来,赵安儿将血珠添进嘴里。
赵安儿看着远方,她希望有一湖水出现在她面前让她豪饮几番。正这样想着,她就看见在地平线的那头有一泽波光粼粼的水泊,周边长满了芦苇,甚至可以看见一些动物在水边汲水。赵安儿立刻两眼放光,失去的力气又回来了。
但很快她发现队伍并没有向那水泊前进,甚至有些偏离,赵安儿有些疑惑。随着队伍的前进她渐渐发现那水泊浮于空中,十分神秘。这才明白是鬼域,赵安儿依旧十分开心,鬼域虽然专门迷惑人的心智,引诱他人落入黄泉,但见到鬼域说明离真正的水源就不远了。
赵安儿几乎是全凭着身下的骆驼带着她前进,商队里的其他人也都一脸憔悴。商队里有一个十岁的孩子,是赵南的儿子。赵安儿不喜欢小孩子,虽然她自己也才十三岁。那孩子性子十分活跃,却也瞧出赵安儿不爱搭理他,一路都缠着他爹玩儿,不知惹得多少同行的人羡慕。这孩子这两天到是蔫儿了,老实地躺在他爹怀里睡觉。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赵安儿用了点水润了下嘴唇又收起来。她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就快到了,吴昊也在前面用他干哑的喉咙喊道“就快到了!”
终于赵安儿她们第一次在霞光还没消失的时候停了下来,众人看着眼前的水泊,眼睛都仿佛一下子点缀了星光。他们甚至扔下骆驼跳进水里,凉爽的水流经他们干燥的皮肤渗入血肉里,如同经过神水的洗礼。
这是赵安儿第一次在沙漠里看见绿洲,她生活的风来镇是位于汨沙河的尾部,沿着河道走据说能到万延大陆最北部。而这里没有河道却有着一道湖能在沙漠中静静滋润这一方土地。赵安儿看见赵二从水里摸出一条鱼,突然想起她们已经吃了几天的老面馍馍,那东西又硬又难吃。此时吴昊已经用一根木棍串了五六条,看来今晚能换换口味。
赵安儿拿着烤鱼坐在山丘上看着斜阳在很远的地方收尽金黄,那里是她出生的地方。
吴昊看着赵安儿独自坐在沙丘上的背影揉了下自己的头顶。他三两下爬上去来到赵安儿的身后,还借机用力揉她的头发。
“小丫头,你现在就像一个要饭的小乞丐。”吴昊看着赵安儿头上的鸟窝,笑了起来。这几天没怎么梳理,赵安儿的头发一团糟,其实所有人都一样。
赵安儿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就埋头专心吃起鱼来。随即她眼睛一转又想到他教她防身招式的事儿,立马三两下把鱼吃干净,扯了扯吴昊的袖子就让他和她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