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可以养他吗？”戴着“爱莎公主”面具的小姑娘兴奋地喊道。
“甜心，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她父亲在收银台前举着枪答道：“都怪这该死的尼哥音乐！”
小姑娘抬起左轮手枪的枪管，戳了几下马克的鼻子：“快，站起来，走出去！”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马克只得含着一嘴食物，举起双手，嘟嘟囔囔地站了起来，向货架外面走去。
“好孩子，好孩子，真乖。”小姑娘用鼓励的语气说着，让马克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没走出来，小姑娘就开心地叫着：“爸爸，爸爸，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乖女儿，你一定是……”父亲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个便利店的黑人大妈身上，只是随口敷衍着，等他瞥见马克鼓着腮帮子探出脑袋，立刻吃了一惊，连忙将枪口转向了马克：“我勒个去！你丫是个什么鬼东西，你把我的宝贝女儿怎么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别开枪！我什么都没干！）马克试图向这位父亲解释，类似的场景他以前碰到过很多次，区别仅仅是前几次他确实干了什么，而这次他确实什么都没干。
“爸爸，我可以养他吗？”小姑娘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养……养什么？”父亲有些糊涂了。
“养他呀，你看他多可爱，长的跟闪闪简直一模一样。”小姑娘在马克身后赞叹道。
“不行！”父亲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不行？你答应我会让我养一个的！”小姑娘争辩道。
“因为……因为……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父亲的第六感惊人的准确。
“这算什么理由啊？”小姑娘抗议道。
“而且脸色那么差，一定是个养不活的短命鬼！”父亲又补充了一句。
“那我好好养不就行了吗？”
父亲叹了口气：“乖女儿，你要养别的什么爸爸都答应你，可养男人……”
“我不管！我就是要养！闪闪跑了以后你答应过的！你说话不算话！”小姑娘显得有些生气，左轮手枪不停地戳着马克的脊梁骨。
马克觉得自己和半身不遂之间只差了一次走火，背上不断有冷汗冒了出来。
“这样吧，甜心，”父亲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爸爸待会儿给你加个班，再去镇上抢一家宠物店，你从里面随便挑一个，好不好呀？”
“不要！不要！我就要这个！就要这个！其他的我不要！”
父亲终于耐不住性子，大吼了起来：“我说不行就不行！我是你爸爸！你要听我的！”
小姑娘愣了几秒钟，紧接着就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你是个坏爸爸！说话不算话！我要找我妈妈去！呜呜呜——”
父亲貌似也发火了，举起双管猎枪就顶到了马克额头上：“妈的你这该死的狗杂种，你到底对我女儿施了什么魔法，再不解除掉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住手！真的不关我的事！）马克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动脑袋，努力地说着，可在旁人听起来，纯粹就是无意义的噪音。
“咔嚓——”父亲拉开了双筒霰弹枪的保险栓。
马克盯着眼前的“安娜公主”面具和黝黑的枪管，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荒诞——或许这里真的是一个虚拟世界，而自己也不过是众多虚拟人物中的一个。
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只能祈求卢立这次能够显灵了。
“嘿，老兄，”那个一直看白戏的大妈忽然开腔道：“冷静点，我也有女儿，你这么干可不合适，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闭嘴！臭娘们儿！”父亲转过头骂道：“你又不是孩子她妈！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带孩子！”
大妈翻了个白眼：“随你的便，反正又不是我女儿。”
大妈的话貌似还是起了点作用，父亲举着枪在女儿的哭声中又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好吧，爸爸答应你，让你养！”
“真哒！谢谢爸爸！”小姑娘听到后立刻破涕为笑，也不知道刚才的哭闹是真是假。
“不过你得听我的话，晚上早点睡，不准再偷偷吃零食，知道吗？”父亲乘机开始谈起了条件。
“知道啦，知道啦，爸爸真啰嗦。”
父亲从货架上取下一卷胶带，三下五除二地就将马克的双手反绑起来，顺便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你最好别让我女儿不开心，不然我一定废了你，懂了吗？”
这对奇葩父女早就让马克一肚子怨气，不过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听到这位父亲的威胁后，也只好违心地点了点头。
三分钟后，“爱莎公主”和“安娜公主”带着从便利店搜刮来的战利品，包括某个人形宠物在内，坐上了一辆有些破旧的雪佛兰索罗德皮卡，在濛濛细雨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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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谷州立医院，停车库。
两个高大的身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抱歉，探长，”爱德华大夫无意识地摆弄着手上的车钥匙：“对于卢立这个名字我无法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关系，”安德森探长笑着回应道：“能确定这个名字的意义，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
两人走到了一辆宝马X7前停了下来，车灯闪了几下后，爱德华大夫打开了车门，回过身对探长说道：“如果这个案子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如果林小姐的情况有了好转，我也会尽快通知你的。”
爱德华大夫点了点头，钻进了车内。
伴随着一连串发动机的轰鸣声，汽车缓缓地开出了车库。
“If I could save time in a bottle（若是我可以在瓶中保存时间）
The first thing that I like to do（我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
Is to save everyday till eternity passes away（存下从今天直到永远的所有时间）
Just to spend them with you（然后用来与你共度）
……”
车库里忽然响起了吉姆?克罗斯的《瓶中的时间》，安德森探长迅速掏出了手机。
“安德森，请说。”
“……”
“真的吗？”
“……”
“好，我马上就过来。”
大约一刻钟后，一辆挂着警灯的丰田卡罗拉停在了一个加油站外。
本该在这个时段十分冷清的加油站，这时满是来回忙碌的警察。
安德森探长从汽车里出来以后，迅速掏出证件举在身前，快步跨越了一条黄色隔离带，来到了一家便利店的门口。
“情况怎么样？”她向聚在门口的几名警官问道。
“晚上好长官，”其中一人指着店里的一个黑人大妈说道：“大概一个小时以前，这里发生了一次抢劫案，根据那名店员的描述，当事人中有一名青年的体貌特征与马克非常吻合。”
“呵，抢劫便利店吗？”安德森轻蔑地笑了笑：“这小子的趣味果然很低级。”
“呃……”那名警官和旁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不要浪费时间。”探长皱眉道。
那名警官连忙说道：“抱歉长官，其实……那个马克是这起案件的受害者。”
“受害者？”
“……他被两名劫匪绑架了。”
“……”
“长官……”看到安德森探长板着脸沉默不语，警官有些担心地问道。
“哼哼……”探长忽然扶着额头笑了起来：“我真是服了，这小子还真会找麻烦呢。”
几名警官见状，也只得跟着一起干笑了几声。
“好了，我去跟那名店员再确认几件事情，你们继续搜查现场。”
探长忽然收敛了笑容，搞得几名警官猝不及防，差点造成面部抽筋。
当她走进店内的时候，那名黑人大妈正面对着一名收集笔录的警察，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什么。
“你好，女士。”探长上前打断了她的陈述：“我是探长安德森。”
“这位是杰克逊夫人，长官，莉莉?杰克逊。”那名记笔录的警察适时地介绍道。
“谢谢，”探长转向杰克逊夫人：“杰克逊夫人，我有几个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你。”
大妈看到来了一个当官的直接问话，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哦，你是探长啊，你尽管问好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非常感谢，首先我想问的是，那名被绑架的年轻男子，他来的时候时是一个人吗？”
“好像是一个人吧。”
“好像？”
“我当时在刷视频，没怎么注意，不过像他那种傻瓜，应该不会有同伴吧。”
“傻瓜？”
“对啊，他就是那种傻乎乎的，看上去脑筋不太好使的样子，我觉得他可能是从天使谷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
探长脑中闪过了爱德华大夫对马克的评价——装疯卖傻的骗子。
“呵，”她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问道：“那劫匪绑架他时，有没有提到过什么理由？是因为金钱还是因为个人恩怨？”
“都不是。”
“都不是？”
“好像是小劫匪，对了，就是那个大劫匪的女儿，不知怎么看上他了，还说要养他。”
“养他……”安德森探长在她的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出现了轻度的思维紊乱。
“对，你说说哦，现在的小姑娘，那么小就知道养男人了，可比我们那个时候强多了。”
“玩弄女性的人渣。”探长在心里想到：“看来爱德华大夫的评价又一次应验了。”
她定了定神，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向大妈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他在被绑架的时候，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状况？比如瞬间消失，又在别的地方出现之类的。”
“那是啥玩意儿？”大妈显出困惑的样子：“变魔术吗？应该没发生过吧，不然我肯定会注意到的。”
安德森探长有些失望：“好吧，谢谢你，杰克逊夫人，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她刚要转身离开，大妈忽然叫道：“对了，是有一件事！”
探长急忙转过身：“是什么事？”
大妈露出了赞叹的神情：“那小子被绑走的时候，嘴里起码塞了三袋，不，四袋零食，这个算魔术吗？”
“……”
大约隔了五秒钟，安德森探长才开口道：“不，这叫盗窃。”
她接着自言自语道：“嗯，下流无耻的窃贼，这下全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