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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罗耐毕河畔

四月一日 星期五

大雁和狐狸斯密尔都没有想到,他们离开斯戈耐以后还会有相遇的一天。当大雁们绕行来到布莱金埃的时候,狐狸斯密尔早就来到这里。如今他一直住在这个省的北部,这里贫瘠荒凉,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吃到美味的食物了。

一天下午,斯密尔在离罗耐毕河不远的一个荒凉的森林里游荡的时候,看到天空飞过一群大雁,其中有一只白色的,他立刻明白遇上谁了。

斯密尔立刻跟在大雁的身后追逐起来,他想,这真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既能报仇,又能饱餐一顿。于是,他追得更起劲了。他得意地盘算着,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轻轻松松抓到几只。

斯密尔一直追逐到大雁降落的地方,可是他沮丧地发现,他们选择的是一块极其安全的地方。大雁们在绝壁下找到一块沙滩,沙滩的前面是罗耐毕河,此时积雪正在融化,水流十分湍急。身后是高高耸立的悬崖峭壁,此外还有一些垂下来的树枝遮挡,正好可以作为屏障。大雁们对这里满意极了。可是狐狸斯密尔很不开心,他完全没办法接近这里。

大雁立刻就睡着了,可是男孩却睡不着。他害怕黑暗和荒野。此时,他睡在雄鹅的翅膀下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河水哗哗地流淌。他突然感觉到不安,便从雄鹅的翅膀下爬了出来,坐在大雁身边看着这茫茫的夜色。

斯密尔站在山顶,着急地想着办法,可是什么也没想到。他开始沮丧起来,有一会儿差点就要放弃捕捉大雁了。可是狐狸的天性又让他坚定之前的想法,正是这一群大雁害得他被赶出斯戈耐,从此再也没有美味的狍子,再也看不到美丽的大花园。他恨恨地想,就算他吃不到大雁,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他们最好赶快全部死去。

正当狐狸一筹莫展、着急上火的时候,听见从隔壁传来一阵刷拉刷拉的响声,又看到一只松鼠在一只紫貂的追赶下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虽然松鼠就像飞一样在树林间穿梭,可还是被紫貂捉住了。

追逐一结束,狐狸就朝紫貂走去,又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表示无意抢夺紫貂的胜利果实。紫貂看起来漂亮极了,可却是森林里凶神恶煞的杀手。斯密尔首先非常亲切地问候了紫貂,接着又说起动听的话恭维他,可紫貂压根就不搭理他。斯密尔继续说道:“我很好奇,眼前就有大批的野味,你为什么还要费劲捕捉松鼠这种毫无抵抗力的动物呢?你是没有看见绝壁下的那些大雁呢,还是攀登技术不好,根本就去不到他们那里?”

这回狐狸的手段立刻见效。紫貂气冲冲地向他扑过去,大声吼道:“你看见了大雁,他们在哪里?快点告诉我,不然我立刻咬断你的喉咙。”

很快,紫貂就沿着绝壁跑了下去。斯密尔看着紫貂远去的身影,禁不住得意地想:“这么漂亮的猎手居然是森林里最狠毒的家伙。大雁们能有幸见到他,可一定要感谢我才好。”可他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大雁的惨叫,反而听见紫貂落水的声音。大雁们立刻醒来,拍着翅膀慌忙飞走。

斯密尔本想立刻追上大雁,可他又很好奇大雁是怎么逃掉的。于是就蹲在那里,一直等着紫貂上岸。一问才知道,原来紫貂本来可以很轻松就捉到大雁,可是还没等他动手,就有一个比松鼠还小的小人跑上来,用力朝他砸了一块石头,于是,紫貂就掉进了水里。

斯密尔一听,立刻马不停蹄地追赶大雁去了。

大雁们一直飞啊飞,幸好阿卡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他们很快就找到一个新的夜宿地点。他们一直飞到榆巴瀑布,天亮的时候大雁们是绝对不会降落在这里的,因为榆巴瀑布并不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在瀑布的左边是一个纸浆厂,右边是榆巴达尔公园,平时总是有很多游人前来游玩。不过此时夜深人静,很少有人会来。虽然他们只能站立在湍急河流的石头之上,不过只要能避开猛兽的袭击,他们就觉得很安全。

大雁们很快就睡着了,男孩还是没有睡意。此时,他就坐在雄鹅的身边看护着他。

不一会儿,狐狸斯密尔就追踪而来。看到大雁们站在浪花飞溅、水流湍急的漩涡之中,他就知道还是接近不了大雁。他觉得很丢脸,不过他没有轻易放弃,而是坐在一块石头上等待着机会。

正在这时,他看见一只水獭叼着一只鱼从水里冒了出来。斯密尔立刻感到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于是故伎重施,又是献媚又是讨好,甚至还故意刺激水獭,说他不去捕捉大雁,是因为无法在水流如此急促的瀑布中自由穿行。水獭立刻不服气了,立刻就要证明给斯密尔看。

于是,狐狸斯密尔看着水獭一步一步向前爬去,眼看着他马上就要爬到大雁身边,可是他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狂叫,看着水獭跌进水中,立刻被水卷走了。接着就传来大雁们振翅高飞的声音,他们又飞去寻找新的宿营地了。

不久水獭就回到岸上,他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着用嘴去舔受伤的前掌。狐狸斯密尔幸灾乐祸,讥笑他游泳技术很差。水獭立刻反驳道:“不是我技术差,而是我就要爬到他们跟前的时候,有一个小人用一块很尖的铁钉刺进我的脚掌,我立刻疼得跌入水中。”

没听完水獭的话,斯密尔就急急忙忙又去追踪大雁了。

阿卡和她的雁群借着月光,在一个被遗弃的建筑物的阳台上找到了落脚点。这里有一个矿泉,人们为疗养者建造了很多房屋。不过一到冬天,这里就空荡荡的。大雁们停留的建筑物正是人们在疗养时居住的房屋。

像往常一样,大雁们降落以后很快就进入梦乡。男孩还是睡不着,于是他就坐在阳台上欣赏眼前海陆交汇的美景。

在布莱金埃,大海和陆地之间的交汇没有狂风巨浪、绝壁峭崖,而是温和许多,那里有岬、小岛、海湾、海峡,它们看起来相处得十分融洽。看着眼前温馨的环境,男孩觉得心里要比往常平静许多。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听见一声狂吼,当他站起来时,看见一只狐狸站在院子里,好像随时准备向大雁扑来。不过狐狸一看到大雁所在的位置,就知道他还是无法接近大雁。所以男孩才会听见他愤怒的吼叫。

阿卡也听见狐狸的怒吼了。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凭声音,她还是听出了这是狐狸斯密尔。

大雁阿卡不动声色地问候了斯密尔,可是斯密尔已经完全被愤怒笼罩,他立刻愤愤地表示:“紫貂和水獭都是我派去的,你们曾经用雁戏来捉弄我,刚才就是我报答你们的礼物。你们记着,只要你们中间有一个还活着,就算跑遍全国我也要把你们抓到。”

“斯密尔,你应该好好想想,你既有锋利的牙齿又有尖锐的爪子,而我们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你又何必总是跟我们过不去呢?”

斯密尔一听这话,以为大雁害怕了,于是洋洋得意地表示:“阿卡,只要你把多次冒犯我的大拇指交出来,我就再也不追赶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斯密尔的要求遭到了大雁阿卡的坚决拒绝。

“大拇指我不能交给你,你应该明白,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愿意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

“既然你们这么爱他,那么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一定会第一个拿他来报仇。”

阿卡没有出声,斯密尔见大雁不再答话,吼叫了几声之后也不再有动静了。男孩现在愈发没有睡意,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温暖过。当他听到大雁们竟然愿意为他而牺牲时,就想,他以后再也不说他不喜欢任何人这种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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