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先是一阵静默，然后有个特稳重的妇人的声音传过来，喊的是我的名字。
我说：对，我是小暖，您找哪位？
她说：小暖，我是胖子的娘。
这下是真把我吓到了，胖子老娘哪次打电话来不是骂骂咧咧的，哪次开头第一个字不是“操”，现在居然是这么稳重这么端庄的一个声音，语气里还透着点悲怆，不知道是出了多大事才能把她搞成这样呀。
我着急地说：大娘，我是小暖，有事你跟我说。
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厚那么重，都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她说小暖，胖子在没在屋？我说没呢，还在教室复习功课。那边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小暖，你可别骗我了，她指不定上哪疯去了，怎么可能在教室复习功课。我说真的，胖子这几天真的特别用功，每天天一亮就起床背课，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都在温课。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会，说小暖，大娘求你个事。我一着急，说话声音都颤了，我说大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有事你只管讲，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你可千万别说“求”字。
她又呆了一会，才叹出口气，慢慢地说：小暖，算是大娘求你，考试的时候，你帮帮胖子，让她应付过去，我不要她考多少分，我不要她真能学多少东西，她在大学里面过得高兴，能交到你们这么好的几个朋友，我已经谢天谢地了，考试那种事情，只要能应付过去，就行。小暖你帮帮大娘。
我哽了一下，说：大娘你放心，我们不会看着她不管的，我们会帮她温习功课帮她想办法应付考试的，大娘，你把心放肚里，不会有问题。
电话那端又是浅浅地笑了一下，我听见她在用手背擦眼泪的声音。我说大娘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特难受。她说小暖你可别难受，你一难受，我更难受。小暖你说，要我怎么样你才不难受？我说大娘你骂我两句，骂我两句我就舒服了。
那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惊天动地就骂过来了：操！上次你舅舅从国外回来给你们带礼物，人人都有份，连楼下那个看门的臭娘们都有，为什么就没有我的份！你跟你舅舅都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我嗷一下大叫起来，我说大娘你可真是冤枉死人了！舅舅给你带的德国黑巧克力，我们怕路上被胖子吃掉，特地用好几层报纸包了，外面缠上胶带，还用绳子打了死结才交给胖子让她带回去给你的，我们忙活了半天，还是没能进你的嘴！
金杰人的娘把牙齿磨得霍霍作响，说：你叫胖子给我等着，看她回来，我不揍死她，你叫她等着！
然后啪一下，电话挂了。
再然后，赵阳他们回来了。我赶紧迎出去，顾不得刚才的电话，先问他们怎么回事情，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金杰人理都不理我一下，自顾自倒了杯水往脖子里死灌，灌完了才说：操，讨论学术问题，压根没听见下课铃响，也就没顾得上去接你了，要不是韩彻突然出现，我非把那个脑抽的陆树拍死在教室里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