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司朗松就住在隔壁。
杜晚柠进门后坐在换鞋凳上愣神了许久,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重生归来后两个人会住得这么近,明明原来他不是和他小表妹一家住在另一幢楼的对门么……
明明曾经这么遥不可及的人如今就住在隔壁,可是对于一个35岁的老阿姨来说……杜晚柠感觉老天在捉弄她。
杜晚柠:?_?
直到感觉指尖被亓仔舔了一下,附着在指尖的水汽才让杜晚柠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哈着舌头,一副笑眯眯傻兮兮的小白狗,大力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直到把亓仔变成飞机耳这才收起了罪恶的魔爪。
少顷,耳边响起了厨房门被拉开的声音,接着颜菁玉的脚步声逐渐接近玄关,她手里举着锅铲:“进来了发什么呆,等会儿在和亓仔玩,快换了鞋子,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对了,亓仔刚吃完了,饭后你带它去遛遛。”
“嗯,知道了妈妈,就来。”杜晚柠点点头,换好拖鞋,然后到楼上换了身衣服就下楼了,提着微湿的双手走到厨房,斟了杯水猛灌几口水,转头道:“妈,还有什么要忙的?”
颜菁玉手里刷锅的动作不停:“没了,把菜端出去吧,可以吃饭了。”
这顿饭杜晚柠吃得频频走神,搞得颜菁玉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饭桌上还问了一句,被她以思考人生打趣岔开而糊弄过去了。
杜晚柠刷完碗又给亓仔套好牵引绳牵它下楼的时候,天色已经刚刚有些昏暗起来,但是小区里还没亮起路灯,再加上她有些轻微的近视和夜盲症,视线仿佛被遮挡着有些模糊看不清人。
俗话说得好,近视眼戴上眼镜才觉得自己有了眼睛。
而没戴眼镜的杜晚柠也没想到一会儿她将迎来归来后的尴尬时刻。
杜晚柠眯着眼模糊地看着走在前面翘着小尾巴撅着小屁股走路一扭一扭的亓仔,思绪从‘35岁老阿姨莫名其妙和曾经暗恋并表白过的少年时期的暗恋对象成为了邻居’这个令人哽噎的事实发展,转到了“要不要再等几个月给亓仔去做绝育”这个问题的奇怪脑回路大转弯。
望着走在前面的亓仔不知为什么轻快悠闲的小步子瞬间有些僵硬,让杜晚柠有了一丝丝地心虚,以为它发现了什么,想着又幽幽看了亓仔圆滚丰满小尾巴一翘一翘的小屁屁一眼,接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转头看向了路边。
杜晚柠感到手里的牵引绳拉力加重时才回过头来,顺着亓仔的方向看着几步开外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模糊轮廓,心里暗道不会吧的同时因为没戴眼镜而眯着眼微蹙着眉辨认起来。
随着两边走近只有轮廓的身影逐渐清晰,杜晚柠稍稍惊讶的瞳孔瞬间有些扩大,紧接着眼睫低垂着一摇一翘颤抖了两下。
司朗松?!什么鬼?!
感觉有人在搞她,可是他没证据。
杜晚柠紧了紧手里牵着狗绳,往后拉了拉:“亓仔,乖一点。”
“Hi,好巧,又见面了,这是你的狗?上次看到一位阿姨在牵着它,打过招呼。”耳边响起了一道有些哑哑的声音,一听就是正处在少年的变声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时期男生说话时声带振动相对比较慢,而给了杜晚柠一丝温柔的错觉。
她自己都不禁有些好笑,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还能想这么多:“嗯,上次带它出来的是我妈妈。”
“它应该是记得我,这么热情啊。”司朗松说着看了杜晚柠一眼,然后蹲下来低下头看着亓仔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几个月了?正是可爱的时候。”
“三个多月,就是有些太活泼了一点。”
须臾,杜晚柠僵硬的勾动嘴角笑了下,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忙。”
“那行,再见。”
司朗松看着杜晚柠的背影,感觉出了一丝仓皇,好像有人在身后追赶。
莫名有点自我怀疑,这是……被讨厌了?
而杜晚柠感觉到身后没有视线后又渐渐慢了下来,口里小声呢喃:“尴了个什么尬啊尴尬,他又不知道,再说了他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啊,真是想太多,像个神经病一样……”说着嘴里又“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
连续一个星期,司朗松在年级里的存在感在逐渐增强。
下课休息的十分钟里的教室比刚开学的一周前热闹非凡。
教室门口总是会有其他班的学生在门口转悠或者找借口来串班的人,连以前走廊里偶尔几个一群嬉笑打闹着在班级门口经过的小团体都肉眼可见的增多了。
当然如果能忽略他们小脸上望向班里热烈又亮晶晶透着搜寻的眼神和经过的频率就更好了。
和上辈子一样,这个时候的初二九班教室门口因为人流经久不散显得热闹非凡,有史以来终于在全年级,甚至全校都拥有了姓名,当然是要得益于半路而来的转校生司朗松。
他有着极为好看的俊秀颜值和一身清冷梳理又矜贵持礼的世家公子气质。
杜晚柠经常会在去学校小卖部和买中饭的路上亦或是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听到同校生对司朗松这个新同学的议论,言语间带着少女怀春的热切和憧憬。
有时她一边站在楼道里塞着耳机听歌,一边透过走廊里墙上的玻璃看着坐在教室后排的司朗松。
他还没有领校服,穿着白色T恤,神情有时端肃地看着手里的书,有时和周围新认识的同学嬉笑几句,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少女落在他身上的灼灼的目光,也或许是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感觉到了也不甚在意。
可杜晚柠注意到了,她看到了她们目光里明朗的热切,简单又直白,有些怀念和感叹,是对曾经的‘杜晚柠’,也是对可以用任何美好的词汇去修饰的青春。
就算她如今可以有机会去拥有所谓第二次的青春,可青春期的美好好像是只能在固定的年龄才能拥有的体会与经历了。
就像她现在,杜晚柠清楚地知道司朗松不仅长相出众,将来也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可是却没有了少女时期面对他心悸如小鹿乱撞的感觉,也没有了对他的憧憬与期盼,更没有了曾经做梦梦到他时的羞涩与甜蜜。
正所谓‘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少女时期的感情总是美好心动的,只是她可能再也无从寻觅了。
所以有时杜晚柠又有些庆幸,她不是在漫长的生命自然结束后回归而来的,如果真是那样……
她就再也不会因为与喜欢的人第一次邂逅而欣喜,不会因为学业取得的好成绩、事业更进一步的成功等等人生中的那些节点而感到激动或高兴、失望或遗憾,也不会为在生命这趟旅程中上车下车而消失的人们感到怅惘。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早已预料到。
没了对未来的憧憬,甚至她也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什么样子,什么时候会走到生命的尽头,想想都有些可怕。